“夫人,您可千萬記好了孩子的月份。這其中有一味密蒙花,我開的份量,若是六月孕,則正好止熱解毒;若是五個月或八個月,那就都不對了,輕則滑胎,重則母子皆有性命之憂啊。”
顧雪芷說完這句話,也不去看她,轉身就出了房門。
無論從孕肚還是脈象來看,張夫人的孕分明足了八個月,且身體倍兒棒。
顧雪芷不過是開了點增進食慾的補方,方子中密蒙花的量少到可以不計,純粹是唬著那張夫人玩兒的。
外間的婆子引著她到了偏院裡喝茶,剛剛落坐,就聽得下房裡有女人的訓斥聲。
“你以為你還是夫人院裡的人嗎?五十文足夠了,知趣點!”
一個婆子道,語氣囂張。
“求您了,我家裡還有不足月的孩子,這點銅板怎麼夠使。”
另一個年輕一點的聲音央求,雖然是在求人,聽上去倒也還冷靜。
夫人院裡的?
顧雪芷的注意力全被這一句話吸引過去,放輕腳步走到了門邊。
哀求的那人是個年輕婦人,骨骼粗大,但長相還算清秀。雖然已經有三十左右的年紀了,但她一雙眼睛圓大清澈,眉間的距離也有三指有餘,顯得像個小姑娘。
眉眼分的過寬,是天真的相,再加上鼻樑挺直、眼神清澈,這必是一個剛正不阿的人。
這樣一個人,想必受不了張夫人那些齷齪手段。她既是夫人院裡的,也許可以從她這裡問出些什麼。
顧雪芷忍不住推開了那扇半掩的門。
炕上坐著一個戴大紅抹額的婆子,看見顧雪芷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是誰?”
“我是夫人新請的穩婆。”顧雪芷笑道,“臨走之前忘了告訴家人一聲,姐姐能否替我去知會一聲?不讓您白受累,這是辛苦錢。”
顧雪芷抓了一大把銅板塞進那婆子手裡。
“看你年紀輕輕的,倒是蠻會做人。”
婆子打量著她,很利索地下炕出了門。
顧雪芷則是關起了門,看向那個在一旁侷促站著的年輕婦人。
“你原先是夫人身邊的?”
“是。”
那個婦人也打量著顧雪芷,有些不安,但並不顯怯懦。
顧雪芷取出錢袋子,賣肉時也收了一些散碎銀子,數了兩錢塞到她手裡。
“左右她已經把你扔到這鳥不拉屎的院子裡來了,你把她的事情給我好好講講。”
那年輕婦人也不扭捏,只是還了顧雪芷一錢銀子,自己留下一錢。
“這就夠了,要不是家中還有孩子,我都不想收你的錢。她可不是什麼好人,我早就想說她了!”前院那裡鬧起來的時候,顧雪芷兩人還在下房裡嘰嘰咕咕個沒完。
一個婆子四處尋她,終於找著了,長吁短嘆一拍手:“誒呦,可找著您了,老爺有請!”
“可是夫人有事?”
“我也不知,只是聽說夫人不肯吃藥,原來是沒事兒!老爺說冤枉您了,讓我趕緊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