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薛家一幹人等邊走邊看,溫溫吞吞地往回走時,一和尚和一道人出現在了幾人的身後。
但見那和尚光禿禿的腦袋上長滿了癩頭,那道人跛著腳,走路一拐一拐的。
他們身體上的奇怪特徵,已非常之引人注目。加上他們兩個身為信仰、觀念不同的佛道兩家人,居然走到了一起,按理說,應該吸引來了許多路人的視線才是。
可偏偏,所有人的目光掠過他們時,就像什麼也看不到似的,彷彿無這一對僧道根本不存在於街道中央。
癩頭和尚望著薛家三口人漸漸走遠的背影,眼睛沉了沉。他身邊跛腳道人的神情亦是十分之嚴肅。
“想不到那破壞者,不僅破壞了寧榮兩府的佈局,便連遠在金陵的薛家,也被他扯進了漩渦裡,提早進京了。”癩頭和尚面色不好地說道。
跛腳道士快速變換手勢掐動左手五指,片刻後,憤怒中帶著點頹喪地甩了甩袖子。“唉,還是算不出是何人妨礙的仙姑的計劃。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偏生要和仙姑作對?”
癩頭和尚神色凝重道:“賈、王、薛三家的命運皆脫離了仙姑原來定下的軌跡,這下子,若想撥亂反正回到錯誤始點就難辦了。”
“好在姑蘇林家無人進京,那邊的一切應該仍然處於正常發展之中。”這對於兩人來說是唯一的好訊息,思及這點,道人的臉色好了一些。
“撥亂反正之事吾等無能為力,唯有等警幻仙姑外出歸回歸離恨天,親自施法糾正。而今,可卿仙姑等人輕易不可離開離恨天,我等身負其所託之重任,當找到罪魁之人為重。”
“既然算不出,看來我等只好親身一一前往查探了。”癩頭和尚略微沉吟了一會子,伸手遙指薛姨媽一行人,提議說:“不如便先從這薛家入手調查吧。至於可卿仙姑懷疑的賈蓉、賈敬、賈政,待我二人去過了薛家住處,再前往查探不遲。”
癩頭和尚話罷,偏頭與跛腳道人對視一眼。當下兩人一個跨步出去,眨眼間便來到了薛寶釵的右手側,跟隨一行人往薛家住在行進。
母子三人興高采烈地回到了家門,完全不曉得身後多了一僧一道。
毫無異樣地進在廳裡歇息,剛一坐下,薛寶釵便迫不及待地翻開了《魏氏傳奇》。
一旁薛蟠好奇地研究著臺燈,見狀,立即湊到了薛寶釵身邊一起看了起來。
薛寶釵翻過的頁數越多,他的眼睛就睜得越大,驚道:“咦?這魏氏居然是皇上的三舅母?我以為,晉江書鋪寫書揭露我們那位姨母王氏,膽子已經夠大了。沒成想,他們居然連國舅夫人的事情都敢沾手。”
一僧一道左掐右算,逛遍了薛家宅子,一無所獲。走入薛寶釵幾人所待的廳堂,恰好聽見了薛蟠這句話,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聽人講魏氏早伏法認罪了,而晉江商行還好端端的,越開越紅火。其主人勢必手段通天!”薛姨媽感嘆了一句,拿著一沓試題卷放到薛蟠面前,滿懷期待地說:“那掌櫃的說,這卷子能使人成才,你拿去每天做一份。”
薛蟠的臉一剎青黑,體表冒出了一層薄汗。
他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突然神色一變,捂著肚子道:“哎喲,我肚子痛,可能是吃冰吃多了,兒子去恭房解決一下。”
話音尚未消散,他就不見了影子。
“……”薛姨媽嗔怪道:“這孩子,真是的。”
薛寶釵兩眼盯著書頁,頭也不抬道:“母親你把卷子放桌上,我晚上盯著哥哥做完。”
暗自發愁的薛姨媽聽聞薛寶釵此話,立時舒展開了眉頭,露出了笑顏。
薛蟠穿過門前僧道的身體出去後,僧道兩人霎時晃身站到了薛寶釵身後。他們眼瞳綠光一閃,瞬息將全書的內容納入了眼中,神色中劃過一抹古怪。
緊接著,他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薛寶釵置於桌面的《王氏傳奇》,再啟動眼瞳之術將之一覽而盡。
消化完《王氏傳奇》的故事內容,僧道驀然睜大,本只有些許怪異的臉色,瞬息間五彩繽紛,霓虹燈見了亦要自愧不如。
跛腳道人果斷掐算起了書籍著作人花間客的身份,片刻後,其臉頰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掐算的結果只有一片迷霧,沒有答案,果然又是算不出。”
癩頭和尚冷凝著臉,“這筆名為花間客之人絕對有問題。”
這時候,看到魏氏害人情節的薛寶釵突然打了一個激靈,害怕道:“王孫公侯、皇親國戚的後宅恁地險惡可怕了,我以後就算嫁個白身為妻,也不要進這些富貴滔天人家吃人的後宅。”
薛姨媽開啟化妝品的蓋子嗅嗅瞅瞅,聽了薛寶釵的這句感慨,抬了抬頭。她認真地思索了薛寶釵此想法的利弊。
女兒低嫁的話,起碼其以後丈夫好拿捏,沒膽子欺負女兒,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想了想,薛姨媽沒說反對的話。
母女之間氛圍和諧,旁邊僧道聽了一耳朵薛寶釵的想法,死死盯著她身上走歪了的命運線偏離得更遠了,差點沒爆火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