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簷下的長靈想要出手時已經太晚了,忽然,一抹白影自天幕間降下,正是許久不曾見的霽月,瞧著場上狼藉一片,霽月也是大吃一驚。
“師叔,這……”霽月上前行禮,而那穿著蓑衣的人正是風塵僕僕從蜀山上趕來的古易塵,此時的古易塵冷峻著一張臉,眼裡渾濁不堪,有一團濃霧似的,他並沒有回話,隨手收拾了風劍寂後,他便繼續前行著……
“師姐,這……”長靈趕至霽月身旁,疑惑道,而霽月只是靜靜地瞧著不遠處的師徒二人。
古易塵終於一步一步走進了,已經倒下的少年身旁,雲子羽艱難地睜開了雙眼,透過血水,朦朦朧朧地瞧清楚了來人模樣,而後,他笑了,露出了潔白的唇齒,是那樣開心。
古易塵瘦弱的身子輕輕地顫抖了幾下,他俯下身子,用乾枯的雙手抱起了少年“我們回家!”
雲子羽瞧著面前熟悉的人影,十五日,整整十五日,終究還是等到了。
“老騙,騙子,你來了,可可真,完啊!”雲子羽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終於閉上了眼睛,手中緊緊地抓著蓑衣不肯發下。
這一次,古易塵沒有生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笑了,滿臉的笑容擠在了一起。
十五日,血與雨的戰爭,無煙無硝,卻是慘烈。
十五日,不長不短,好像一輩子那麼長,只在一瞬而已。
執念與現實的比拼,終究還是不分伯仲,碎紋,血的紋路,詮釋著雲子羽的決心和堅毅,巍巍長生殿,漫漫人生路,與寂寞為伴,堅守心中的那份執念。
…………
……
一月以來,雲子羽都處在昏迷之中,在夢境中,他常能看到,風劍寂醜惡的嘴臉,以及巍巍的長生殿還有那永遠下不完的雨,他像處於深淵之中一般,腳下的是窮山惡水,雨水打擊在黑色的岩石上,發出轟轟的響聲,而向上的則是光滑的石壁,他想上去,但是沒有一個人來幫他,他抬頭望著近在咫尺的湛藍天空,大聲吶喊著,卻是沒有人回應。
此時的綠竹巷與往日完全不同,小小的院子裡擺滿了各種奇珍異草,鳳鳴草,靈指冷果,蓬霧蓮,折席冠,溪楚根,無一不是天下異寶,不過,它們卻被堆成堆放在院子裡,像雜物一般無人理睬,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藥草味,久久不能散去。
“我走之前對你說過什麼?可還曾記得?”院中傳來了古易塵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發怒,他端坐於院中的竹椅上,冷著眉,沒有再去捋自己的鬍子,許久未見的文彥此事跪在古易塵面前,低著頭,身子瑟瑟發抖,蜷成了一團。
文彥依舊沒有任何言語,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了恐懼和後悔。
“不記得了吧!”
“臨走前,我三番五次重申,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要擔起做師兄的的責任,照看好你師弟,可你呢?你做了什麼?”古易塵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多,到最後,幾乎咆哮了起來。
文彥此時頭低得愈發低了,還是不語。
“你呢?什麼都沒做,身為師兄,你卻讓你師弟替你們擔下所有的過錯,你師弟在殿外淋雨跪著,而你呢?在被窩裡睡大覺,十餘日來,你師弟跪了十餘日,你卻躲在綠竹巷十幾日,甚至連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哪怕有一絲絲的擔當,你師弟何苦昏迷一個月,至今都沒有甦醒的跡象!!!”古易塵咆哮了起來,很是失態,情緒愈發激動,話語也越來越刻薄,盛怒不言而喻,手中的茶杯“砰”地一聲化作了齏粉。
文彥跪在跟前,頭都沒有敢抬一下,只雙手緊緊握住衣襟,眼中淚水一片,他怎麼會知道一向和藹的師父會如此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