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陳雪蘭立馬停了掙扎,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神情怔怔,呆呆的看著鐘鼎文,像是聽不明白他剛才說了什麼。
“不,老爺,這不是真的,你還是有一些喜歡我的,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幾息之後,她向前膝行幾步,衝鐘鼎文哭喊道。
“我不喜歡你,從頭到尾,我只愛一人,那就是柳平春,你若不是她的貼身丫鬟,又從小照顧靈芳和靈韻,我絕不會娶你!”鐘鼎文緩慢而堅定道。
“爹,你這樣對娘也太殘忍了……”鍾正浩可憐兮兮的看著鐘鼎文。
“別叫我爹,你和夢菲的爹,另有其人。”鐘鼎文擺了擺手,隨意道。
說罷,他開始指揮抬棺人將棺木小心翼翼的往馬車上抬,再不理母子二人。
鍾正浩聞聲踉蹌後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娘,剛才爹說了什麼?”他轉向陳雪蘭,顫聲道。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早上他還興高采烈的去了書院,然後平白就被夫子罵了一頓,然後是驚聞自己的丞相爹辭官了,然後又得知是自己娘毒死了先夫人和二姐姐。
現在呢,自己的爹忽然不是自己爹了,自己的親爹另有其人?
他今天出門是不是忘了看黃曆了!
陳雪蘭一言不發,雙目呆滯,手指扣進了身下的泥土中,保養良好的指甲紛紛斷裂,已有血水流出,她也絲毫無所覺。
“你若不是她的貼身丫鬟,我絕不會娶你!”鐘鼎文的話不斷在她腦中迴響,一遍又一遍。
“娘,我爹真的不是我爹嗎?”鍾正浩手腳並用的爬過來,拉扯著陳雪蘭的衣袖連聲問道。
“浩兒……”她終於回過神來,看向自己的兒子,面色慘然,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娘,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鍾正浩尖聲喊道,站起身向坡下跑去。
“浩兒雖不是我生的,但他天資聰穎,你若好好教導他,他日他或許也能成才。”鐘鼎文看著他,最後說道。
語畢,他揮揮手,裝著棺木的馬車緩慢往坡下駛去,他默默跟在後頭。
很快所有的人馬都走了個乾淨,兩個墓穴也被填平,墓碑也已搬走,此地唯餘新土被翻過的痕跡。
陳雪蘭還跪坐在地上,滿面的淚痕已被冷風吹乾,有幾縷頭髮和著眼淚粘在臉頰上,身上的華美衣裙也因為拉扯而褶皺不堪,羅裙上也沾了不少泥土。
總之,是她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狼狽。
“幸好,夢菲已經嫁進了王府,只要有她在,我們就還有翻身之日。”
她伸出手,身後的朱嬤嬤神色複雜的接過,將她扶了起來。
“我們走。”她已打定主意,按照雨宋國的風俗,回門之日一般可選在新婚後第三,六,九日。
如今第三日已過,那麼再有兩日就應該是鍾夢菲的回門之日,到了那天她要好好和女兒商議一番。
很快,她期盼的女兒回門之日就到了。
雖然鐘鼎文已經帶著兩具棺木回了鄉,但是丞相府看起來卻和之前沒有太大的差別,至少從表面看來是如此。
一大早,陳雪蘭就坐在花廳裡,神色不寧。
外間不斷傳來沈嬤嬤的呼喝聲。
“你們幾個快點,世子和世子妃馬上就要來了,這院子得立馬給我掃出來,一片落葉都不能有,聽見沒,快點!”
“哎,你們倆別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快去打點水來把這段迴廊擦擦,看這都積了多少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