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會祝福我們嗎?”這是林迤第一次這樣喚女帝,心中不可謂不忐忑。
女帝看著林迤年輕的容顏,問道:“蘇簡那小子不好嗎?”
“師兄自然好,只是師兄需要的是個溫柔的人共度一生。”林迤吐吐舌頭,“我嘛,可不想天天被師兄罰抄書。師姐你不知道,當年我啟蒙的時候,筆頭都寫禿了好幾根。”
“老師當真是在意你。”女帝卻不知想起了什麼,沉默了許久,“倘若我是男子,當年老師不知會選誰……”
蘇吟一直是蘇老爺子心中最深的痛,從無人敢提及。不過林迤更在意的是,難道女帝對蘇老爺子如此尊敬在意,竟是因為百合的心思???可惜這個八卦註定此生無解了。
一時之間,靜聽落葉。
“你既與小王爺情投意合,朕便為你們做主吧。”女帝斑白的發絲在日光下似乎反射出銀光,“趙茵,替我擬旨。總不能賜婚的旨意,還讓她自己動筆。”
林迤大喜,真心實意的跪下謝恩:“多謝陛下。”
有了女帝賜婚,那些流言蜚語也不敢那麼明目張膽了。
“對了,你姐姐聽聞生了重病,你便去看看吧。”女帝帶著一眾隨侍轉身而去,只留下林迤還跪在禦花園裡。
東宮離此地還頗有些距離,此刻距第一次見面已過了近一月。衛楨躺在床上,形銷骨立,竟已完全是兩個模樣了。
林迤心中詫異,腦補了看過的宮鬥文,一時卻也不知如何辦才好。
反是衛楨虛弱的安慰她:“這便是我的命了。”
“這些年,雖只是偶或見見母親妹妹和幼弟,始終也見著了。便是父親,機緣巧合也見過一面。惟獨與我一同長大的弟弟,卻始終沒能再見上一面……”
“方才小太監來說,陛下給你們賜婚了。”衛楨笑意溫婉,反不似上次那般悽涼,“我雖未曾想到是這樣,卻知他這個人看似溫和,內地裡卻是個有主意的。他幼年吃了不少苦,你好好待他。”
提到衛桁,林迤羞澀一笑:“姐姐放心。”雖然林迤才是衛楨的妹妹,然而在衛楨看來,她更多的是弟媳吧。
“如今家中富庶,我亦沒有什麼好東西給你。”衛楨將手腕上的金鐲子取了下來,“這鐲子是弟弟當年為我挑的,我戴了許多年,你莫嫌樣式老氣。花紋我卻極為喜歡,你回去後仔細瞧瞧,想來會喜歡的。”
林迤含笑接過,隨手放入懷中。又說些幼年趣事,衛楨便疲倦了。
除了衛楨的院子,林迤便被人情去大殿。太子如今已四十,有些虛胖,和女帝矍鑠的精神竟有些成反比。
林迤拜見之後,便見太子問及二人說了什麼。
林迤恭謹的回答:“我與姐姐之前不曾見過,所談竟只是她幼年的趣事。”
“她沒有說別的?”
林迤將金鐲子雙手奉上:“這是姐姐給我的新婚賀禮,說是貴在心意。”
太子冷眼看著,神情不虞:“衛大人也沒有別的話讓你帶過來?”
林迤一頭霧水:“此次是陛下臨時許微臣探視,父親並不知情。”
林迤自開始出入宮禁便一直是女帝跟前紅人,又有趙茵扶持,可以說無人敢給她臉色看。今日卻在太子面前受盡冷落,不過林迤並不在意,心中想的卻是衛楨所說的話。只是她與衛楨實在不熟,啞謎還得衛慕衛桁來解。
出得宮來,便有常叔的馬車來接。馬車中空空蕩蕩,衛桁卻是不在。碧紜接下林迤的官帽:“大少爺說如今還是避點嫌後,日後流言蜚語也少些。”
林迤嘆息一聲,卻還是吩咐:“常叔,先去王府。”靠在軟墊上,將金鐲子拿出來翻來覆去的看。這金鐲子樣式不過如此,也就花紋是牡丹,想來是取國色天香之意。
馬車搖搖晃晃搖搖晃晃,精神緊繃一天的林迤便迷迷糊糊眯一會兒。許久,忽然聽到一聲低低的取笑:“這只小豬,這樣也能睡得口水長流……”
這些年養豬的莊子他們也不時去看看,小豬的可愛也漸漸被衛桁感覺到。
林迤一個激靈,便見衛桁掀著簾子站在馬車外,那張臉委實好看。
林迤隨手便用衣袖擦擦口水:“就知道笑話我。”
她也不進王府,與衛桁在這空蕩的長街往鬧市走去:“陛下賜婚了。”
林迤偏著頭,等著衛桁的誇獎,果然見衛桁一貫水波不興的眉宇間亦有歡喜之意。
“當真?”
林迤點點頭:“快誇我!”
衛桁左右瞅瞅,靖北王府荒廢了二十年,附近亦少有人煙,此刻除了身後跟著的兩三那個人,竟沒有旁人,他飛快的在林迤臉蛋上吻過,卻只留下一絲柔軟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