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衛大人?”衙役看著信封上的落款,卻還是不明所以。
“自然是朱雀街上的衛大人呀。”林迤笑得溫雅。
朱雀街便是京城人口中的權貴街,那裡住的人不是皇親國戚就是當朝實權人物,衛父若單單一個三品官其實是不夠格住在那裡的。只是前次輔的威名猶在,而衛慕自身本事也不小。
衙役不知道衛大人卻知朱雀街,又見信封上字跡俊逸,而眼前的小姑娘美貌動人,舉止大方,不似作偽。
林迤跟在衙役身後進了縣衙,終歸是京城附近,連個縣衙也好幾進院。難怪昨日王屠夫被繞暈了,可惜今日來的是林迤,記憶力超群,雖然方向感不怎麼樣,可是,可以死記硬背啊,在心裡畫個小地圖總可以吧。
林迤並非直接見到了周縣令,而是和王屠夫一樣,先見了一個師爺。師爺先對著信封翻來覆去的看,好在並未開封。這個師爺看起來不過四十來歲,顯然不是昨日王屠夫所見之人。他問道:“這封信你從何而來?”
“自然是衛大人交給我的。”林迤不卑不亢,站直了身子,仰視師爺,人矮氣勢都低人三分啊。
“你如何識得衛大人?”師爺面色一冷,似乎下一句就是命人拿下這個招搖撞騙之徒。
林迤笑道:“家師是左溪居士。”左溪乃街,蘇老先生自稱左溪居士,就是說自己乃是住在左溪街的一員。
師爺將信將疑,林迤又道:“且不論我身份是何,信中自有印鑒,做不得假,先生何不先讓父母大人看了再做打算?”
師爺哂笑:“此話有理,若說小姑娘是騙子,在下也被騙得心服口服。”
一般的江湖騙子還真不知道左溪居士這個號來。林迤的老師蘇虞蘇老爺子字明淵,號無墨子。
而左溪居士只在親近之人中流傳,而後被衛前次輔一次宮宴中玩笑說出,作為女帝喜愛的詩人,才被官場中人記下。而民間,則知曉者還寥寥無幾。
師爺將信交還給林迤,又帶著林迤往花廳裡去。縣衙終究是官邸,不似衛家的私宅,不管假山盆景,還是屋內佈置,立見高下。林迤默默站在廊下等周縣令接見,手上的信林迤昨夜看過了,衛慕為人溫和,措辭講究,話語裡都是周縣令被人矇蔽了,應該清查,天子腳下發生這種事,很影響他的官聲乃至於日後的升遷。
好在這位師爺沒有看,林迤還怕師爺看了之後又從中作梗,像王屠夫那樣講她帶出去,乃至於強行趕出去。
衛古兩家是政敵,偏又都有女兒在東宮為側妃,自從林迤自衛府養病出來之後,又覺得這種事離自己的生活好遠,然而此刻,林迤心中極為忐忑。是,這位周縣令確實和衛古兩家都沒有關系,但是這種事誰知道周縣令最終會怎麼權衡。
周縣令還極為年輕,看模樣不過二十七八左右,也是美男子一枚,當真讓人好感頓生啊。林迤忙跪拜:“民女林迤見過父母大人,這是衛大人命民女送來的信。”林迤還未跪下,便聽聞周縣令道:“林姑娘不必多禮。”
便有僕人接過林迤雙手奉上的信件,周縣令接過後便讓林迤起來。林迤站在花廳內,恭恭謹謹的等候周縣令看信。心中也感慨萬惡的封建社會,雖然還沒跪下去,但是跪拜這種事還真的是心理極不平衡啊。
“當真膽大妄為!”周縣令本在飲茶,氣憤之餘,將茶盞重重放在小圓桌之上,還冒著熱煙的茶水燙在周縣令白皙修長的手上,他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林姑娘可是苦主?”周縣令看著站在前面,個頭不大的林迤。
林迤慌忙對周縣令屈膝福禮:“回父母大人的話,民女與王承是鄰居,因了一些緣故認識衛大人,收王家之託前來。”
“王承打人自然該受罰,只是如此私刑……”
周縣令冷哼一聲:“來人,去請師爺。”
十六、有信自遠方來
來的人正是帶林迤前來的,他拱手:“大人喚學生不知何事?”
“這封信你可看過了?”
此刻小圓桌上的茶盞已被丫鬟收拾幹淨,這封信便躺在那裡。
“學生還以為此乃大人私事,不敢在大人之前偷看。”葛師爺微微俯身。
葛師爺看信時臉色不動聲色,只是林迤始終覺得這些事都是瞞上不瞞下的,葛師爺知不知道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知大人打算如何處置?”
“自然秉公辦理。”周縣令一身正氣,看得林迤目眩神迷。
“葛師爺,當初王承打傷的古家公子傷勢如何?”
“此事依學生所知,都是寫皮外傷。只是當時在大街之上,影響頗大。只是說到底也只是打架鬥毆,張捕頭沒有報上來,我等也只是當閑話聽聽。學生也是此刻才知道被打的人是古家的公子,他是年輕公子,喜好臉面,惱羞成怒也是有的。”葛師爺話鋒一轉,“然而在縣牢裡私下鞭打暫拘人員,簡直罪不可恕。只是當務之急,還是先將林姑娘的鄰居先放出去,也好讓其家人延請大夫先醫治醫治。”
“那古家的公子今日何在?”周縣令忽然問道。
“這……學生命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