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衛桁調侃道:“下次回來,我送幾個人過來,你教她們這種……額炒菜的法子。”
林迤伸出了手掌:“可以呀,哥哥的錢小妹不敢多要,但是府上的學費……額束脩總要意思意思吧。”
衛桁一笑:“去老爺子那裡學了幾天怎麼反而把傲骨給學沒了?”
林迤有些分不清衛桁是在開玩笑還是試探,林迤其實覺得心好累,這家夥是在後宅過多了麼,不經意的一句話就帶坑,還是……我想多了???林迤想了想,似乎現在自己不似最開始的時候每一步都戰戰兢兢,好歹本姑娘現在也是老爺子的小徒弟了,慫毛!
“喂,在親人面前需要傲骨麼?”
這話反問得衛桁一愣,他設想過無數種她的回答,惟獨沒想到會等來這樣一句直白的話,親人面前不需要傲骨,亦不需要心機與偽裝。他澀澀一笑:“有時候親人也分……”
林迤撇嘴打斷:“所以我不要留在衛府,心累。”
隨即,她揚眉一笑:“衛桁,我是真把你當哥哥了,不管最開始你是因為誰的吩咐、不情不願而來,還是因為同情,我都感激。也不管後來你帶我去拜老師是為了衛府謀劃亦或自己,但我都真真正正拜了名師。但,我把你當哥哥不是因為血緣亦或這些利益。僅僅是因為你。”雖然你的話裡老是埋坑,可是交流起來卻那麼舒服。
溫和即便只是你的假面,依舊令人如沐春風。
九、衛府夫人
衛桁此去並未說明要去多久,林迤一開始感覺不到此人在與不在的區別。而上次,衛桁便給了有二十兩銀子,算起來,便是到明年夏天的月錢一次性都給了。而後的日子平淡無波,林迤似乎回到了現代兩點一線的日子,學校家,而現在就是蘇家林家蘇家林家。
蘇簡如今已不小看林迤,甚至驚嘆林迤的記憶力。逐漸啟蒙三大《千字文》《三字經》《百家姓》都教授完畢,而後便由蘇老爺子親自教授四書五經。如此便到了盛夏時節,悶熱的天氣讓林迤極為懷念空調冰棒。而硝石製冰賺錢的大計也落空了,市面上冷飲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啊。雖然大戶人家確實都由窖藏冬天冰塊的習慣,但是她不認為每一塊冰都是窖藏的,尤其市面也出現這麼多的時候。而硝石竟然不便宜,她就知道了。
認認真真學習才有出頭之日啊,她默默的練字。如今的字勉強能看了,不似之前宛如墨灑了一般。今日蘇老爺子和老夫人帶著蘇簡出城去祭奠死於蒙古人之手的女兒和女婿,留了林迤一人在蘇家練字,大概下午他們就會回來。
“女公子,衛大小姐來了。”老門房在書房外說道。蘇家的寥寥可數的幾個下人都叫林迤為女公子,似乎是蘇簡的授意。大概就是蘇簡嘲笑她一個女子還想考科舉吧。林迤也不在意,不過一個稱呼罷了。要改變這些,首先要改變的是身份,還是實力的問題啊。
衛楠不是知道今日蘇家一家子都不在家嗎?林迤放下了筆,活動活動手腕:“好的,我這就來。”
在這個年紀和蘇老爺子一樣的門房眼中,林迤是蘇老爺子正經的徒弟,身份地位相當於蘇簡。而衛楠只是來作客,順便學琴的。主客不能亂,這是讓林迤出去待客的意思。
衛楠此刻已在花廳坐好,雖然二人在蘇家都戴了兩三個月了,其實她們真的不熟。除了吃飯的時候碰碰面,傍晚離開的時候一道出門之外。
“大小姐今日如何來了,只怕師娘回來彈琴也是勾起傷心事。”林迤此話沒錯,蘇老爺子的女兒蘇吟是當年才名冠京城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琴,還是蘇吟和夫君定情的紅娘。
蘇吟死後,老夫人一度藏琴他處,不肯一見。此次收衛楠還是因為蘇老爺子為難,才為自家老爺重出江湖。
“就是因為知道老夫人會傷心,我才來陪陪老夫人的。”衛楠嬌俏活潑,她來之後,老夫人確實開心了許多。俱老門房所說。
林迤自己何嘗不羨慕衛楠的性格,只是她本性如此,即便在現代,無憂無慮的童年她也是以安靜為主,親戚朋友同學都笑她是淑女。
“此刻只是好煩你先做做,我還要練字……”
“叫我姐姐。”衛楠忽然打斷林迤的話,“雖然你只是奴婢生的,好歹也還是衛家的血脈。”
林迤真是不想理這個小姑娘,她站起來便要走。
“你叫大哥都好好的叫,憑什麼不叫我!”
林迤轉過身,看著比她高了一個頭的衛大小姐,衛楠一襲月白色齊胸襦裙,雪白的脖頸上一串珍珠項鏈。不懂是什麼樣式的發髻上一根金步搖一搖一晃,發出清脆的鈴聲。
“我跟你很熟嗎?”林迤冷冷淡淡。
“誰讓你拿衛家的月錢。”衛楠笑語盈盈,“而我是衛家嫡女,比你大,你就該叫。”
“叫了你你給我錢嗎?”林迤亦笑了,只是笑裡帶著一股譏誚,“只要價格高,叫你祖宗都可以。”在林迤心中,衛桁奉衛慕的命令在她沒有展露任何才華的時候來看她關心她,整個衛府,她只在意此一人。
“你……”衛楠眼珠一轉,“大哥可說你傲骨錚錚呢,蘇爺爺也說你雖是女子,卻性格剛毅,為了錢就可以?”
“你要是喜歡就付錢吧。”林迤真心笑了,“付的越多叫得越高階哦~”
衛楠掏出一個繡紅梅的錦囊,嘩啦啦倒在桌面上。一個個的金裸子銀裸子,閃閃發光。衛楠偷眼看林迤,緩緩的又收了起來:“不稀罕。”又將錦囊藏進了袖底,飄飄然便出了門,“流春,我們走。”
林迤感覺自己調戲不成反被笑了,而她的貼身丫鬟什麼時候來的她都一無所知。應該說是一直形影不離的主僕丫鬟今天忽然不在小姐身邊,忽然又出現。林迤搖頭也出了花廳,聽著從後院傳來叮叮咚咚的琴聲。
說起來,衛楠和蘇老夫人琴聲的區別大概就在,一個是行雲流水的傾訴心事,一個是百無聊賴的撥弦玩兒。林迤自然也想學琴,只是時不我待啊。
她回書房後先溫習了一遍昨日的課程,又將蘇老爺子留下的一篇作文重新做了一遍,才開始練字。直到半下午的時候,估摸著他們快回來了,她才來到廚房。廚娘餘嬸忙在圍腰上擦了擦手:“女公子可是餓了?這裡有中午剩的紅棗糕……”
“餘嬸不忙。”林迤從袖底拿出一塊潔白邊緣有些透明的硝石,“你去找個大點的盆,裝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