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趙曠帶著相機回來,手裡多了三根仙女棒,他有些不好意思:“就剩這三根了,要不將就一下?”
她笑著接過來說:“沒事,已經很好了。”
“行,那你按自己的想法點燃就好,不用刻意擺姿勢,抓拍效果更好。”
她點點頭:“好。”
她平常並不喜歡拍照,也沒真的想要留下什麼人生照片,此時此刻,唯有想放煙花的心是真的。
按下打火機,點燃一根。
冷煙火在手上靜靜地綻放,她出神地看著,伸出手舉著,朝向夜空。
可惜,那麼小,那麼弱的仙女棒,是無法照亮夜空的。
她又收回來,同時把所有的都點了——雖然一共也就三根,但是光亮亮了一些,她再次舉向夜空,假裝看了一場煙花雨。
心裡卻想起了幾年前遇見高庭的那個除夕。
那是她認為迄今為止最幸運的一個除夕——在那天晚上,她也是點著這樣不堪的煙花,卻擁有了一間屬於自己的金魚店,也遇見了這輩子最珍視的人。
隨著星火閃耀,身邊明明站的是趙曠,可腦海裡卻無序地回放著關於高庭的一切。
除夕啊,是屬於他們倆個的,最特別的日子呀。
她真的好想他。
可是,煙花好短暫,還沒來得及照亮前路,就已經熄滅了。
她無助地舉著三根燃盡的殘枝,像一場盛宴終結。
趙曠已經拍了一些照片,看見煙花熄滅了,也走了過來:“還拍嗎?”
她輕輕搖頭:“夠了。謝謝你。”
倆人於是又在藤椅上坐下,趙曠給她過生日,原本是想哄她開心,可現在,他明顯感覺潘潘的情緒比剛才更加低落了。
他搓了搓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又找了個尋常話題說:“這裡的人不過除夕,本來今天是想組織大家一起吃頓飯的,但是好像大家都挺累,我就單獨給你過了。”
“嗯,麻煩你啦。我回去一定把好評全都打滿。金牌教練,名副其實。”
她居然調侃了他,趙曠覺得倆人的距離拉近了一些,躊躇再三,開了口試探著問她:“還要繼續坐在這兒嗎?不回去和高庭影片?”
她抱著膝蓋,赤腳坐在藤椅上,長髮垂落兩側,眼神很涼,看著遠方,緩緩開口說:“不影片。”
“你們……是吵架了?”
“沒有。”
“其實我回國當教練前,也當過潛點的全職帶教,有不少人都是為了治療情傷出來的。見多了也就覺得沒什麼事情過去不去的,如果這個人不行,那就換一個,人生還很長。”
潘潘目視遠方,輕輕牽動嘴角,禮貌地笑了笑,並沒有接這話。
趙曠的目光看過來,她的頭髮也好,側臉也好,都讓他心動,於是鼓起勇氣說了一句:“你要是不嫌棄,不如換我試試?反正我們要一起在這裡待一段時間,還能幫你省點錢。”
他是用玩笑的口吻說的,但也有幾分認真。
可潘潘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好笑,出乎趙曠意料之外的,她轉過臉來,並沒有因為得到異性的示愛而沾沾自喜,也沒有因他突然袒露心意而有一絲動容和遲疑,反而異常嚴肅,眼神有些冰冷,似乎在責怪他說了不該說的話,也似乎在告訴他,這絕無可能。
誰也不能取代高庭在她心裡的位置,誰也休想將高庭從她心裡抹去,一點點都不行。
“教練,抱歉。”
這下反倒是趙曠有些瞠目結舌,但他也很快平復——被拒絕是意料之中的,只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堅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