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建國抄起手邊的枕頭就朝盛豐砸過去:“你當你老子這麼多年飯白吃的?既然是帶玻璃的傢俱,工人裝貨的時候難道沒發現尺寸不合適?發現不合適還往裡裝?要是隻是輕微誤差,損失沒那麼重,要是誤差很大,對方還故意這麼做到底什麼目的?”
盛豐盯著自己老爸,手裡捏著打火機,拇指按了卻沒按到底,反覆試探,最終,他覺得還是應該跟自己老爸攤牌:“不管怎麼說,我叔叔違約甚至違法,這是事實,公章是他偷的,這點沒人逼他。他今天能偷公章,明天就能把廠賣了,這種人,留著幹什麼?”
盛建國厲聲呵了一聲:“什麼這種人,那是你親叔叔!”
盛豐也大聲反嗆了一句:“他還是盛雪陽親爹呢!”
接下來的話不用說的那麼明白了,他對自己的親女兒都如此,還談什麼親戚不親戚的?
盛建國聞言像敏銳地捕捉到什麼,在盛豐面前坐下來,眼睛像鷹一樣盯著他:“這裡面有高庭的事兒?”
盛豐沉默了一會兒,索性大大方方承認了:“不光有高庭的事兒,還有我的事兒。老爸,我實話跟你說,我也忍夠了。你年紀大了,我也有兒子了,你要養我叔叔我管不著,但是你別指望我去養他。
他都能這麼對潘潘,難道你還能指望他對我感恩戴德?我不管你們兄弟情深不情深的,再深有人家父女情深?我他媽的現在就想過好自己的日子,把廠子做好,給我老婆兒子多攢點家底,誰他媽的想當螞蟥來吸我的血,誰我都不慣著!”
盛建國大為吃驚,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盛豐確實說的沒錯,就像這一回,180萬,盛建興自己拿不出來,到最後八成還是得他這個大哥來兜底。
“老爸,潘潘訂婚前你怎麼跟他說的?讓他別鬧事,否則再也不管他了,但是他聽嗎?你說話他當放屁,他老早就吃準你了。你既然管不了,那你就別管了。年紀大了就讓開,趁著這個機會,我跟高庭能把人按死了!”
“放屁!”盛建國罵了一句,“你們想怎麼樣?180萬,你以為事情這麼簡單?狗急還跳牆呢,你把人逼上絕路,鬧出人命來,你背的起嗎?高庭,高庭就是太沖動,他要不是去撞人家的車,他態度要是好一點,哪怕是做做樣子把老丈人哄牢了會這樣嗎?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年輕氣盛,覺得自己了不起了!其實害死你們的恰恰就是你們的自以為是!”
盛豐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你別跟我說教了,我就問你,這180萬你要不要替他還?你要是管不了,就別管了,我來處理。”
這話確實問住盛建國了,要是十幾二十萬,他或許就管了,但這是180萬!
如果連這麼大的錢,他都管了,那將來,這個弟弟,真的會把他的兒子孫子都吸乾!
他回答不出來,盛豐於是也來了句軟話:“老爸,放心,做這個事情,我們也有數的,把人逼死對我們也沒好處。我叔叔這個人,就不能太慣著,你只要對他好一點,他賴上你了。你跟他幾十年兄弟,做不了惡人,但我和高庭可以啊。
我們倆目的一致,就是希望他老老實實,聽話,別搞事而已。”
盛建國聽明白了,於是眼皮一掀,問他:“那你們,到底想做到什麼地步?”
“我實話告訴你,這次的損失全都是高庭出的,他就沒想過能回本,他就是要把我叔叔外面的廠都給端了,老老實實地栓在我們這個院子裡。我知道他缺錢,離了這個廠活不了,你對他太好了,他無法無天,你別管他,讓我來,他只要動點歪心思,我就把他飯碗砸了。
這樣,他才知道怕,才能老實!”
盛建國聽明白了,盛豐和高庭還算理智,沒想把人逼死,於是他想了又想,如果高庭真不要賠償,只是借這個來鉗制住盛建興,那最大的債務他倒也不擔心了,反正以後廠子也得給盛豐,現在讓他完全來接手,也是好事。
原本他還擔心呢,怎麼平衡兒子和弟弟之間的關係,現在也好,借這個機會,盛豐接班又能拴住這個弟弟,倒是一件好事。
於是他也鬆了口,但還不忘囑咐一句:“你可記牢了,見好就收,別把人逼上絕路。尤其是高庭!你得把他盯住了!”
畢竟盛豐沒必要把盛建興往死裡整,但是高庭不一樣,經過之前的事情,他完全有可能變卦,藉機報復。
盛豐滿口答應:“我有數,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