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庭好話說盡,從沒有這麼卑微過,可潘潘一句也聽不進去,像是徹底崩潰了。
他用被子幫她蓋好身體,默默從房間退了出去。
他是真沒辦法了,只能給她空間,讓她緩一緩。
可潘潘還是堅持要走,他只好幫她搬行李,送她回了金魚店。
店裡亮了燈,水泵聲低沉地運轉著,緩解著兩人之間傷人的沉默。
他幫她把行李搬上二樓,把LV包以及裡面的東西全都留下給她。
潘潘則像木偶一樣,坐在二樓的小床上,看著他把東西放在自己腳邊,眼裡一點光彩都沒有。
高庭放了東西,還是沒走,他坐在沙發上,枯坐了一天。
日頭逐漸偏西,光從窗子裡照進來,她的影子映在木地板上,輕輕轉移,直至消失。
時不時地,他還是會哄她,會解釋,可到天黑了,潘潘還是不說話。
他起身去做了飯,放在她面前。
她卻鑽進被窩裡,把自己悶在裡面,高庭去喊她,她也只有蒼白無力的一句話:“你走吧……”
他是真沒辦法了。
最後只好輕輕隔著被子抱了抱她,對著被子說:“潘潘,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你別這樣折騰自己。吃點東西吧,我這就走。你要是想一個人待著,就回店裡住幾天。鑰匙我放包裡了,你想回來隨時回來,我等你。”
她在被窩裡,感受到熟悉的懷抱和力量,聽見他的話,也聽見他起身走出去的聲音,她忍著哭,止不住發抖,她沒回答,她怕一回答又會想去抱他。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怕他看不起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魚店裡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聲。
她確認高庭走了,才從被窩裡出來。
看著眼前的那一盤子煎餃,流著眼淚,吃了他給自己做的最後一頓飯。
夜裡,她熄了燈,在房間拿出手機,用一條小毯子裹著自己,我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地看著《狼的孩子雨和雪》。
女主看見男主的屍體被從下水道打撈上來的時候,她哭的喘不上氣來。
她和他住了快一年,突然又回到這裡。
二樓的房間已經有了塵封的黴味兒,明明那麼小的房間,居然會覺得空曠。
她瘋狂地想念他,這一年她幾乎被他的溫柔馴化了,她發現在自己就像上癮了一樣,變成了一根寄生的藤蔓——即便在錢財上始終清算著,可是情感上,她早就沒有自我了。
她所謂地錢財兩清,又何嘗不是一種投機取巧的私心,希望他高看自己一眼,也希望藉此可以肆無忌憚地,心安理得地依賴他。
這一夜她枯坐到天亮,整整看了一夜,也想了整整一夜。
天亮了,夢醒了。
原來她沒遇見可以相依為命的男主啊。
原來故事講的,從來不是愛情,而是個體生命獨立地生長啊。
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高庭也沒走,他的車子在樓下停了一晚上,等了一晚上。
他看著二樓窗邊有微弱的光透出來,就像微不可見的希望一樣渺茫,可他還是瞪了一晚上,可她始終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