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那麼喜歡姜祺,深深眷戀著。
他不知該如何跟那人開口,說他也是剛剛知道,說他不會要他的心髒,說他即便馬上就會死去,也不會做出傷害他的選擇。
所以,那時他對那人經常說的一句話便是。
“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他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沒有聽懂。在知道自己情況後,他變得更加懂得了珍惜。他用力熱愛著生活,調整了心態,他不再糾結於那人對自己的態度,但還是會時常纏著那人陪自己說話。
興許他這一生中,前半段過的過於順遂了,上天總要出些難題給他考驗。
那本來是令全家人都非常開心振奮的一個訊息。
他的父親收到了國克利弗蘭醫學中心,最權威醫生的來電,說他兒子的心髒情況,經過這些年醫學技術的發展,已經可以透過單純的手術治療,有極大治癒的可能性。
他從沒見他的父母如此激動過,尤其是他的父親,那張冷峻剛毅的臉,第一次露出了激動難耐的強烈情緒。
他亦是很高興。這樣皆大歡喜的結果是他最喜聞樂見的。
可災難發生的就是那麼讓人措手不及。
疼寵了他大半輩子的父母,在異國遭遇了恐怖襲擊,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他那時還沒有收到訊息。他只是察覺到,姜祺的態度突然變得奇怪起來,也變得愈加忙碌了。
他總能覺察那人時常打量著自己的目光,帶著探究與無法言喻的怪異。
後來,他突然開口問自己,要不要把股權轉給他。他的父母很早之前就將公司的股權做了安排,他手裡拿著可以與父母抗衡的大股。可見他的父母也是多麼的用心良苦,這一世都在為自己鋪著路。
他那時連想都不帶想的就回他。
“只要你要,我就給。”
瞧,多麼的愚蠢和無知。
他看到那時姜祺的身子,明顯的有一瞬間的顫抖。忽而就用一種特別複雜難辨的眼神看著自己,像是深深壓抑著什麼情緒。
他只當那人是被自己感動到了。但於自己而言,爸爸媽媽,還有他都是這個世界上他最親近,最想愛護的人。
後來那人就真的拿來了股份轉讓合同,那時他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一點隱隱的預感,他猶豫著問他。
“你會跟我爸媽搶奪公司嗎?”
那人就看著自己不說話。他覺得自己還是想多了,雖然自己股權不少,但他父母畢竟掌握著雙份,姜祺又沒有股份,即便就是將自己這份轉給對方,除了讓對方開心,也是改變不了大局的。
可現實又給了他重重一擊。
姜祺莫名其妙就成了公司掌權人,而他直到那一刻才收到了父母病危的通知。
他甚至都懷疑心髒病是不是會影響到大腦運轉,莫不是自己腦子也出了問題,怎麼就還幻聽了?
在他接受了現實,瘋狂地想要飛去國,見上自己父母最後一面的時候,卻被那人攔了下來。
他不可置信地看他,問他什麼意思。
那人迴避了他的目光,說時機不對,還沒到見他們的時候。
天知道當時的他有多絕望。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讓他苦苦思戀著的人,變的那麼陌生。
痛,是真的痛。
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捂上心口,萬箭穿心亦不過如此了吧。
在意識昏迷前,他看著那人忽而睜大的雙眼,裡面是從未有過的驚慌表情,只覺得一陣荒涼與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