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明顯地有摔落馬下過。
阿賢從來沒有看過自家少爺這般狼狽的模樣。
他左手扶著門,略有些彎著腰地喘著氣,掃了一眼房內。
隨即立刻奔進了房內,跑到了孫策床前。
水漬滴落了一滴,自房外延伸至孫策床前。
他看了一眼床上雙眼緊閉的孫策,轉過頭,臉色明顯焦急地對淨愚大師問道:“大師,姓孫的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看見他的……他的身上環繞著黑氣?”
“少爺你有看到黑氣?我什麼都沒看到啊。”阿賢再次看了看躺著的孫策。仍舊是一副除了閉著眼睛之外與往常無二的樣子。
淨愚大師卻毫無驚訝,一副從容模樣,“阿彌託福,阮小施主出生後阮老丞相特意將施主抱來給貧僧瞧了瞧,正是看出了施主自小帶有微弱死氣,貧僧方才將平安鎖贈與阮小施主趨吉避兇。孫施主身上的死氣雖然遠遠多於阮小施主,可卻是一樣的存在,阮小施主即便未曾修行,能夠看見也是正常。孫施主怕也是自小便有些許死氣纏身,只是不知為何,今日死氣突然多了起來。至於孫施主如今的情況……”
德高望重的高僧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如今算是暫時穩定了情況。但也穩定不了多久——”
“若是穩定不住會如何?”阮家二少此刻已然全然忘了禮法,直接打斷了淨愚大師的話。
淨愚顯然沒有計較阮文人的無禮,“死氣愈盛,生氣愈弱,哎……”
“大師沒有辦法嗎?”放心不下親自趕來的人急著問道。
“貧僧手中有可以鎮壓此等邪氣的經書,需得對被邪氣纏身者十分心念之人不斷抄寫方可以鎮壓此等邪氣。可孫老夫人早已先去,孫老將軍此刻正在千裡之外的邊關,一來一回必然來不及,而孫府的其他人……包括孫二少爺都已嘗試過,並無任何作用。”
“那……那喬瑋喬小姐呢?”
“喬小姐昨日便試過了,也沒有用。”小沙彌回道。
聞言,阮家二少竟是出乎意料沒有繼續追問,也沒有做什麼動作,只是站在那裡,直直地看著昏迷不醒的孫策。
雨水仍舊不斷地從他的身上滴落,他站立的地方早已一片水漬。
他的眼神不斷閃爍著,臉上滿是擔憂。
淨愚的聲音古井無波的聲音再次傳來:“十分心念著實太難滿足,若非是至親亦或至愛之人,皆無法達到真正的十分心念。”
他仍舊是直直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孫策。
隨後,少年沉穩的聲音在禪房內響起:“我來試試吧。”
他站在那裡,低著頭,看著和他爭吵了足足六個年頭的孫策,神色嚴肅。
那一瞬間,書童徹底失了神。阿賢看著眼前渾身浸濕的少年,突然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家少爺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不是紈絝之名名滿京城的混世小魔王阮家二少。
而是出生在書香世家懂事知禮的翩翩少年阮文人。
七)
阮文人迅速地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連衣物是普通小廝穿的衣物都沒有計較,直接趕往孫策所在的禪房。
淨愚早已備好了書案,書案之上擺著紙幣,還有一本看似十分古舊的經書。
阿賢趕忙過去磨起了墨。他看著自家少爺迅速地坐在了書案前,翻開經書的第一頁,手中拿起了筆。
阮家二少已然整整四年沒有真正提筆寫過字了。
若是往常,一旦提起阮家二少要動筆。——必然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如今,這位四年未曾提筆的少年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孫策,隨即神色嚴肅,認真地執筆蘸了蘸墨水,緩緩地寫下了第一個字。
自己歪歪扭扭,毫無章法。
可少年仍舊認真地,一筆一劃地寫著。
第二個字,第三個字,第四個字……
阿賢兀地想起四年前,孫大少爺翻牆而入的第二天,少年推門而出,寫意風流。他去了書房,輕易地將書案上整齊擺放著的文房四寶掃落在地。
——這些東西學了又如何,真是沒用。本少從此以後,絕不再碰這些勞什子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