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娘壓住心中的恐懼,聲音盡量保持平靜,“大王離了座位,走到龍王身邊,活生生咬下了一口龍肉。”
整個水晶宮都能聽見龍王的慘叫聲,當時她和三世子直接傻眼,等反應過來時,思柔已經扯下好幾塊肉,在那大快朵頤。
斐央倒吸一口冷氣,“龍肝鳳膽,大王果然厲害。”
十四娘不太想和斐央說話,她淚眼汪汪望著黃老,再一次表達自己的訴求,“爺爺,大王太可怕了。”
黃老二話不說摁住十四娘後頸,轉眼間一個大姑娘沒了影子,就剩一隻禿尾巴狐貍,黃老捉起狐貍塞到袖裡,一臉淡定和斐央講,“小女失言,讓斐公子見笑了。”
斐央沒想那麼多,和黃老聊了幾句又去找思柔,得了空的黃老特意走遠,確定思柔不會看到自己後才放出十四娘,不等十四娘開口,黃老便說,“此事以後不要再提。”
岩石上的小狐貍奶聲奶氣嗷了幾嗓子,黃老聽了幾句解釋,“弱肉強食,這道理到哪都一樣,大王不吃你黑山大人就不會殺你嗎,我們狐族處世就是謹慎二字,大王不是昏庸之輩,你小心一點就不會出錯。”
小狐貍低聲嗚了幾聲,算是答應了黃老的話,等兩只狐貍出去,斐央一臉興奮跑過來,“大王說了,她要為民除害,去廣東屠龍。”
有東海龍王事例在先,黃老怎麼不清楚思柔的意圖。
見了鬼的屠龍,那是看上人家身子了!
距思柔離開已有半月,在黑山的帶領下,蘭若寺的重建工作如火如荼進行著,黑山每天蹲在蘭若寺門口,想著思柔到了哪裡,幻想著藍關已經殺了思柔,黃老和十四娘悲傷歸來,自己重新做了黑山的大王。轉頭拿鞭子呵斥偷懶的小妖。
他不是為思柔幹活,他是為黑山經濟發展,構建自己美好的將來。
相比黑山的起早貪黑,負責給思柔買雞腿的九郎輕松許多,思柔不在他也不用天天蹲在後廚給思柔賣菜做飯,不過這幾日九郎依然成天往外跑,今天晾豬腿,明天鹵鴨子,惹得族裡幾個小狐貍議論紛紛,抱怨道,“大王在九哥不能回家也就算了,現在大王不在了,九哥怎麼還起早貪黑。”
族裡幾個姐妹雖對人間躍躍欲試,但她們年紀尚小,又被黃老耳提面命,不敢下山,湊在一塊竊竊私語,恰好被歸來的封三娘聽到,捉了幾個小妮子過來詢問,封三娘早些年在外面學法,很少回來,她道行高深,無人敢不敬她的,幾人一一交代了情況,說現在大王不在,九哥還早出晚歸,時常拎著美酒穿著華服離去,她們擔心九哥是不是和人族有染。
封三娘聽了笑道,“是與不是,一探就知。”
當下幻化成一個妙齡少女下山去,她法術有成,很快就找到了九郎的蹤跡,正如幾個姐妹所講,九郎正和一個人族把酒言歡,氣氛很是融洽,封三娘隱了身形站在一邊偷聽,就聽九郎講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能與朱兄相見。”
朱爾旦放下酒杯笑道,“秋闈在即,朱某不得不啟程趕考,這是關乎人生的大事,九郎應替朱某高興才對,來來來,再飲一杯。”
九郎對人族的科舉一知半解,畢竟他們這些妖怪出身的志不在做官,可看朱爾旦胸有成竹,料想也不是一件大事,“我聽人說,一士登甲科,九族光彩新。在此我便祝朱兄金榜題名,衣錦還鄉。”
祝福的話誰都愛聽,朱爾旦拿起酒壺坐到九郎身邊,親手給九郎滿上一杯,“待我回來,再與九郎痛飲。”
兩人又是你來我往,邊上的封三娘見了眉頭直皺,捂住口鼻暗想,這男人就是汙穢,髒的要死。
她被沖天的酒氣弄得連連後退,正想著回去再收拾九郎,忽然聽到酒杯擲地的聲音,把封三娘嚇了一跳。沒一會外面進來一個婦人,身姿曼妙,容貌卻極為普通,封三娘瞧了會心生惋惜,暗嘆人無完人。那婦人走到朱爾旦身邊,看九郎醉得不成樣子,對朱爾旦說,“這下怎麼辦?”
封三娘正想顯露身形把人帶回去,免得九郎藏不住狐貍尾巴嚇壞兩人,朱爾旦放下筷子,打了個哈欠很是隨便,“扶到房裡休息就是,人醒了自然會走。”
他看朱妻一臉為難,好笑起來,“你怕什麼,他又不會吃了你。”
朱妻也跟著笑起來,和朱爾旦聊起上次醉酒的事,“你不知道,上次我進來收拾東西,看見桌上趴著一隻狐貍,嚇了我一大跳。第二日九郎再來時,見了我直臉紅。”
朱妻對九郎很是有好感,九郎生的俊朗,待人又有禮貌,倒不在意九郎的真實身份,相比之下朱爾旦的表情就怪多了,他瞧著九郎意味不明,“貌若好女,狐貍都生的這般美貌不成。”
封三娘心一提,時刻警惕著異動,可她等了半天也不見朱爾旦對九郎出手,只是定定看了會,和朱妻說出去要散散酒。
等九郎被扶進臥室,封三娘更是片刻不敢離去,她在臥室裡走來走去,只覺這屋子平白無故生出一股陰氣,可看朱爾旦一家人,朱妻面色紅潤,朱爾旦本人是長壽之相,兩位老人身體強健,不像將死之人,封三娘找了半天最後站在角落裡的神龕前,香爐裡的三炷香已經燃盡,仍有一絲檀香繞鼻,裡頭供奉的神靈綠面赤須,活似陰曹地獄的惡鬼,手裡握著一支筆和一卷書,靠這個封三娘認出是地獄裡頭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