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層層烏雲疊起,罩得一片陰暗無光,晚風瑟瑟而起,吹得樹木枝丫發出脆響,頃刻之間,雲層壓不住雨水的重量,滂沱的大雨傾斜而下。
溫裳身子忍不住發顫,看著眼前氣焰囂張的盛燃,不顧一切地想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盛老先生,阿琛他出事了,求你救救他……”
她的話音沒落下,就看到了盛燃意味深長的目光。
“你知道,你知道阿琛和安琪在一起。”溫裳的指尖都發冷,咬了咬牙,心裡一陣撲通直跳。
就盛琛在電話中的狀態,很明顯,像是種了某種藥物。
她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哪怕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心中扔存著最後一絲僥倖的期待。
“是我把阿琛送過去的,我自然知道。”盛燃看著溫裳煞白的小臉,冷聲地哼,“那臭小子不清醒,走錯了路,我帶他回正途,又如何?”
“不。”溫裳的臉色大變,差點站不穩,有點嬌弱地扶著牆,難以置信地搖頭,“阿琛不會的,哪怕你用強硬的手段,他也不會……”
她始終是相信盛琛的,毫無保留地相信著。
可在這一刻,她忽而變得焦慮,安琪得意的笑聲像是地獄魔音一樣,徘徊在她的耳邊,久久不散去。
從電話中,她聽到盛琛的嗓音,帶著剋制與忍耐,像是被重物撞擊過的玻璃,脆弱得被風一吹,就能碎一地。
她的水晶甲狠狠地掐入了手心裡,一股刺痛蔓延開來,才能讓差點支離破碎的她維持著稍稍的理智。
“他不會?呵,你真的這麼瞭解他麼?”盛燃握著柺杖的手忽而收緊,手背緊繃,臉上帶著藏不住的怒火,“你放心,為了排除萬難,我給他用了藥。”
這麼多年過去,盛琛一直是盛家的天之驕子,他從來度沒有讓人失望過,可是在婚事上,卻糊里糊塗的,一直被這狐狸精纏繞著。
盛燃知道,今日的一意孤行,他日肯定會換來盛琛的雷霆大怒,他甚至會衝動到和盛家斷絕關係。
可是,他不能不快刀斬亂麻,他是盛家的家主,可他也是盛琛的爺爺,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錯再錯。
現在還來得及,他願意做這個惡人,拉盛琛一把。
一家人裡,總要有一個腦子清醒的!
溫裳一個踉蹌,扶著牆,差點就跌倒,此時的她嬌弱得像被暴風雨凌虐的小嬌花,眼底一片暗色,無措地搖頭,“不,你怎麼可以,你怎麼……”
下藥,下得肯定是情藥。
這老爺子不過就是想要一己之私,將盛琛和安琪永遠捆綁在一起。
在他的心裡,楓城的盛氏,也就只有雲城的安氏,足以匹配。
越是這種危急的時刻,她就越要保持絕對的冷靜。
溫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複雜情緒都藏起來,淡然地說,“我相信阿琛。”
“呵,這種藥物的驅使,根本就沒有人能扛得住,哪怕他平日多麼剋制與冷靜,一旦沾上一點,都會瘋的。”
盛燃沒想到溫裳居然還能冷靜下來,冷漠地看著她,“只要他們今晚成了,那麼以後盛安兩家就會聯姻。阿琛的身邊沒有你的位置。”
“盛老先生!你瘋了嗎?”溫裳最後一根拉扯著理智的弦徹底被隔斷,眼底一片兇光驟起,歇斯底里地吼,“阿琛是您的孫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她亂了,慌了,怕了。
這種藥,她也中過,到底有多難熬,她最是清楚。在她二十歲的生日宴上,顧晴往她的酒里加了藥,那漫長的一夜,是盛琛救了她。
所有的冷靜與理智,在這一瞬間,全部坍塌,化作一片廢墟,倒下時,菸灰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