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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有負責貿易公司費用這一塊的賬務處理，我也想不出來了公司這麼好的生意，怎麼會搞的“利潤稀薄”的。
雯姐月底合併財務報表的時候，臉色非常糾結。她核對了我的費用賬務，發現費用這一塊有百分之十幾的增長，和汽車銷售量是同步的，並沒有不匹配的大幅度增長。雯姐接著核對了進銷差價，發現了問題。她為難的說：“大同，你說這財務分析可怎麼寫，這幾個月的利潤大幅度下降，主要原因和前幾個月一樣，都是進銷差額大幅度降低引起的。這個毛利潤的問題我怎麼寫改進意見啊。”我分析說:“是不是增值稅改革，以前留存的稅務抵扣有問題，咱們多繳稅啦？”“不是，現在就是銷售毛利潤大幅度下降，不知道原因。”我撓撓腦袋，覺得公司最近沒有搞什麼促銷啊，大減價啊，不應該這樣啊。我對雯姐說：“我抽空去其他展場問問，看看是不是大家在降價促銷。”
我花了兩天，跑了好多家展場，回來給雯姐彙報說：“市面是風平浪靜，沒有誰在搞大減價，大促銷啊。咱們公司的銷售價格也沒有松動，真是不明白毛利潤怎麼會少的。”雯姐拿拳頭敲敲自己的腦門，苦惱的說“大同，你有空去查查，這家汽車貿易公司的老闆是誰。”說完遞給我一張字條。
野豬汽車貿易公司，營業執照上的法人代表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叫做曲花花，註冊資本三百萬。該汽車貿易公司有兩個股東，曲花花只有區區百分之三的股份，另外有一位叫做薛美農的老大娘是大股東，股份為百分之九十七。這是我從工商局外面代辦營業執照的黃牛手裡買來的資料。雯姐看了我拿回來的資料，默默地收到抽屜裡面。
過了幾天，雯姐對我說：“我讓總公司人事部的人幫我看了羊經理的簡歷，你知道那個野豬汽車貿易公司的大股東是什麼人嗎？”“你都說了看了羊經理的簡歷，是不是羊經理的老媽？”“就是，這下子我算是知道怎麼回事了。”雯姐說著，把賬簿遞給我說：“你仔細的看看這些銷售臺賬，好好的學習一下。”
我拿著賬簿翻看著，沒多久就發現了問題。在賬面上我們貿易公司的業務量一直是大幅增長的，但是這種增長在業務構成上表現反常的是，最近幾個月的批發業務大增，零售業務大減，而且絕大部分的批發業務是對野豬汽車貿易公司的批發業務。我心裡一動，想起來前幾個月鹿姐的一個朋友找我買了一臺捷達，我可以肯定是屬於零售業務。我翻到那一臺捷達車的銷售憑證，發現這一臺車居然也變成了對野豬汽車貿易公司的批發業務。我記得這一臺捷達申請了優惠，賣了十六萬二，但是在公司憑證上，開的是增值稅發票，是對野豬汽貿的批發，而不是開普通發票，可以上牌的普通發票。這臺車的增值稅發票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批發價為十五萬三千，增值額只要區區兩千不到，扣稅以後就一千多的毛利潤。
我又翻看我負責的費用賬目，我賣的這一臺捷達車毛利潤只有一千多，但是從東北發商品車來深圳，光是運費就要三千五百塊錢，要是再算上這臺車佔用的資金需要支付的利息，算上展場租金，算上員工工資等等，可能會虧好幾千。而這一家野豬汽車貿易公司，幾乎沒有任何費用的賺了九千塊錢毛利潤，費用都體現在我們貿易公司身上了，開野豬汽貿的普通發票賣我們公司的車，上牌啊，展場租金啊，運費啊，統統都是我們負擔，公司在賬目是留了兩千的利潤，如果不清楚費用構成的人，根本想不到公司賠本批發給別人，還以為只是利潤不多而已。
聯想到野豬汽貿的大股東，一條利益輸送的路線清晰可見了。羊經理成立了屬於自己的汽車貿易公司，然後“批發”我們貿易公司的商品車給野豬汽貿，公司留一點利潤，在公司賬目上不表現出毛利潤虧損狀態。野豬汽貿沒有任何費用的進貨，可能連銷售人員都是我們公司完成的，野豬汽貿就是一個利潤的分流器，把貿易公司這個國企的利潤“合法”的輸送到羊經理私人公司，私人口袋。
我把我的分析告訴了雯姐，雯姐笑了笑說：“我也看出來了，不過公司搞的是經理負責制，羊經理願意什麼價格批發是他的權利，咱們也沒辦法。我只能寫公司利潤因為批發業務大幅度增加而減少，建議控制批發業務。看看羊經理懂不懂做人了。”
雯姐的財務分析報告交給羊經理的第二天下午，羊經理就打電話叫雯姐和我去他的辦公室。羊經理的辦公室還是老樣子，就是牆上多了一副大相片。是羊經理陪同總公司的領導和羊經理以前的領導的合影，看各人的穿著打扮是最近拍的。羊經理客氣的給我們倒茶，見我看著相片，就很自豪的說：“哎呀，我的老領導，很念舊啊，調去新的領導崗位還記得我這個司機啊。”我連忙擠出一臉的笑容，連連點頭。
羊經理拿出雯姐的財務分析報告，對我們說：“汪會計的報告我看了，有水平。不過批發業務是總公司的試點，是要繼續的。汪會計和大同，你們的表現都很好，有財務人員的操守，保守了公司的財務機密。公司決定從本月起，你們兩個享受主任級待遇，汪會計按主任級別報銷費用，大同按付主任級別報銷費用。你們要以公司為家，為公司排憂解難。”雯姐和我一起說：“謝謝羊經理。”羊經理滿意的說：“大家同舟共濟，有什麼情況要和領導反映，不要私下去傳，這一點我對你們還是滿意的。”
回到財務室，我問雯姐說：“我這個付主任級別每個月能報銷多少費用？”雯姐伸出三個手指頭，我嚇了一跳，我現在工資才兩千多，羊經理敢給手下的人報銷幾千的費用。雯姐說：“你以為吶？不這樣，羊經理帶來的人憑什麼跟著他幹，咱們公司賣的車，開野豬汽貿的發票去上牌，業務員沒好處能行嗎？”
回到家裡。我告訴老婆自己升職了，每個月可以報銷兩三千塊錢的費用。老婆有一點不相信的問道：“真的假的，你一個月工資才兩千多，就敢報銷兩三千的費用。餐費行不行？”“沒問題，什麼都行。”我往床上一躺，心裡盤算起來。以前我給羊經理的司機小李做報銷憑證的時候，經常塞一點發票讓他幫我報銷，有千把塊錢，加現在的三千，加工資和獎金，一個月終於又有萬八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