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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貿易公司年飯是非常豐盛的,比兆經理時代高出幾個檔次,什麼龍蝦三文魚鮑魚石斑魚都有,雞鴨鵝這些傳統菜就不用提了。這事情也情有可原,畢竟貿易公司今年的利潤比去年高出一倍多,這還是在前面幾個月搬展場,耽誤了一些業務的情況下取得的。不過利潤雖然高了,我們的獎金可沒有同步增長,總公司以前上不封頂的政策,隨著兆經理的調動已經作廢了,大家也就是發了雙薪和一千塊錢過節費,工會發了一點米和油。雖然不敢發錢,但是公款大吃大喝就沒有什麼問題,所以貿易公司的年飯就異常的豐盛。
有一堵無形的牆橫亙在貿易公司的人群之中,哪怕是在吃年飯的時候。羊經理對我們這些留用的“老人”雖然也非常熱情,到我們這一桌子人這裡敬酒,我們也熱情尊敬的回敬了他,說了一籮筐好話。我們和羊經理帶來的人也互相敬酒,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勾肩搭背拍胸脯,哥來哥去老闆好,雖然都是臉上帶笑,嘴巴上客客氣氣的,大家就是親近不起來。
米和油我就拿回自己的房子裡,老爸老媽今年要來深圳過年,需要這些。我告訴彥紫我父母春節要來深圳,她想不想見見,算是把關系在老人面前過一個明路。彥紫說:“去你們家不好吧,你又沒有告訴他們咱們的關系,我怎麼好突然上門給你父母看了,你要不要上門給我媽看看,先去誰家裡?老人要不要上門,算不算是正式提親?你想一想應該怎麼搞吧,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我發現我想的太簡單了。
愁了幾天,彥紫看我哼哼唧唧的沒有什麼主意,氣哼哼的給了我一個方法:“大同,南山那邊有一個世界之窗,開了沒多久,好像還挺好玩的,我們初三去世界之窗會面,裝作碰巧遇到,這樣看看你父母和我媽的印象,要是好就去說一聲,印象不好就等一等。”我聽了連忙表示同意,覺得女人在家庭關繫上比男人有天賦。
老爸老媽坐火車臥鋪來的,現在可以坐京九鐵路的火車從老家直達深圳,路上的情況比幾年前我來深圳的狼狽旅途好太多了,況且春節前的旅客都是從深圳往內地走,像他們這種往深圳走的很少,火車票比較好買。我去火車站接他們,看見他們提著六七個大包出來,簡直不能相信,我上前接過幾個大包問道:“爸媽,你們這是帶什麼東西來深圳啊,這麼多。”老媽一臉自豪的說:“都是你的新房子用的上的東西,回去就知道了。”我覺得自己幸好是開著人貨車來的,要是捷達富康估計要塞半天。
把他們兩個拉到我的新房子,他們兩個把全屋子的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嘴裡嘖嘖贊嘆:“老頭子,你看看這廚房,整整齊齊的,看不到一條水管子露在外面。”
“兒子,你這個房子不錯,裝修花了不少錢吧。”
“老頭子,看看洗手間,連這個掛廁紙的東西都有,真方便。”
“兒子,怎麼都裝了防盜網和防盜門,深圳的治安是不是不好啊?”……
把房子看了一遍,他們開始拆包袱。我看見他們拿出兩床八斤的大棉花被子,好幾床老粗布的被套床單,衣服鞋帽,鍋碗瓢盆等等,哭笑不得說:“你們帶這些來深圳幹什麼,到這邊買就行了,這麼遠搬過來多累啊。”老媽把眼睛一瞪說:“什麼話,這些東西是我親眼盯著,看著師傅做的,都是真材實料的好東西,深圳肯定沒有。”
我只好讓他們去折騰,反正傢俱和電視機冰箱煤氣灶熱水器都有,其他的東西他們愛用什麼就用什麼。帶著他們去喝茶吃飯,本來是不願意的,只好告訴他們是去國貿大廈上面的旋轉餐廳喝早茶,那是中央領導都去過的地方,不去就等於沒有來深圳,沒有看見三天一層樓的深圳速度,這才把他們哄去了。喝完茶,給的意見是這地方沒有什麼東西吃,又貴,結論是下不為例。老媽的原話是這樣的:“這一頓飯就吃了一兩百,我和你爸一個月才多少工資,下回不去了,自己在家做飯,吃的安安生生的。”他們還有一個絕招,就是來了兩天就發現了不遠處的城中村裡面的菜市場,我在這裡住了幾個月都沒有發現這個菜市場。陽臺馬上就堆滿了白菜土豆西紅柿辣椒茄子洋蔥,冰箱裡面滿滿的排骨牛肉和雞鴨魚,老爸老媽每天在做魚丸子炸肉丸子,一副紅紅火火過大年的氣象。
大年三十晚上,我們終於在深圳看上了春節聯歡晚會。老爸穿著薄薄的羽絨背心,一邊看電視一邊對老媽說:“這深圳是好,不冷,也不用烤火,可以把門窗關的嚴嚴實實的,不怕煤氣中毒。”老媽說:“我明年就退休了,能過來深圳享福,你要不要回去申請退二線,也來深圳。”老爸遲疑的說:“深圳夏天熱吧。”“比老家好,大縣城都是火爐了。我過完年就去買空調,夏天可舒服了。”
初二的晚上和他們說了明天去世界之窗玩,他們兩個一大早就爬起來給我做飯,生怕我帶著他們去玩的時候在外面吃飯。我一邊吃飯一邊看著他們收拾挎包,保溫杯,毛巾,麵包餅幹,林林總總收拾了一大包。我給彥紫的傳呼機留言,告訴她我幾點鐘出發,要她在世界之窗的埃菲爾鐵塔下面等我,那個鐵塔要排隊,應該可以做的好像是偶遇。
遠遠的看見彥紫和她媽媽還有弟弟往鐵塔那邊去了,我告訴老爸老媽說:“我先去那個鐵塔那邊排隊啊,你們跟著過來。”跑到彥紫跟前,像是剛剛看見一樣打招呼說:“彥紫,你好,這麼巧啊,你也來玩啊。”彥紫也裝出一副驚喜的樣子說:“哎呀,這麼巧,你也來世界之窗玩啊。這是我媽媽,這是我弟弟。”我趕忙打招呼說:“伯母你好,我是彥紫的同事,我叫鐘大同。”看見老爸老媽也來了,接著介紹說:“這是我父母。爸媽,這是我的同事彥紫和她媽媽還有弟弟。”老爸老媽連忙問好:“哎呦,這麼巧啊。大同,你還站著幹什麼,去買電梯票啊。”世界之窗的鐵塔爬上去不要錢,坐電梯要錢,老媽一下子變得大方了,我很不習慣的楞了一下,連忙跑去排隊買票。
好一會才買票回來,看見老媽已經和彥紫的媽媽像老熟人一樣,聊的火熱,彥紫跟著她媽媽,低著頭有一點害羞的樣子。老爸和彥紫的弟弟跟著她們。我摸不著頭腦的走過去,看見彥紫低頭朝我一笑,放心不少。老媽轉頭看見我說:“哎呀,今天和彥紫姑娘的媽媽真是一見如故啊,等一下一起去吃飯,大同買單。”老媽來今天就學會了很多新名詞,今天就用上了。彥紫的媽媽客氣的推辭,老媽也不著急,在前面和她悄悄的說著什麼,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的。我朝彥紫擠擠眼睛,問她這是怎麼回事,彥紫也茫然的搖搖頭,表示事情來的太突然,我老媽不知道怎麼就和她老媽一下子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