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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哥走的是悄無聲息，既沒有歡送，也沒有宴會，就連公司的人也是懵懵懂懂的。這也正常，盤哥雖然是貿易公司的人，工資也是貿易公司發，但是他經常給總公司借去跑腿，大家不管是銷售還是接車都沒有指望他。雯姐有一天還說：“怎麼好久都沒有看見那個bj仔了，大同，你是他的號朋友，知道他去哪裡了嗎？”我噗嗤一聲笑了說：“雯姐，他調動工作，去了八卦嶺的一家電子公司了，這個月就沒有上班了。”雯姐一聽，連忙翻出工資表，拍拍胸口說：“好在多嘴八卦了一聲，要不然這個月就要把bj仔的工資又造表了。”雪姐問道：“那個小盤為什麼要調走啊，咱們公司多好。”我說：“人家去當辦公室副主任，按幹部身份調工作和戶口，老婆也來了，一家團聚，今年還有可能分房子，要是我，我也去。”
外出好幾天的兆經理和華師傅從五十鈴工廠出差回來了，兩個人剛剛下飛機，雖然風塵僕僕的，頭發亂蓬蓬的，下巴鬍子拉碴，西服也是皺巴巴的，卻顧不上勞累，口氣很嚴厲的通知了我們，馬上召開業務會議。兆經理的辦公室被我們擠得滿滿當當的，快下班了還開會，眾位師傅都表示前所未見，一個個煙也不抽，茶也不喝，等著兆經理發言。兆經理說：“千事可樂公司在深圳的工廠就要開始生産了，他們需要一百二十臺的人貨車送貨，經過我在市政府的同學介紹，我們貿易公司拿下了這一單生意，他們同意透過我們公司購買五十鈴人貨車。按照優惠價格測算，我們單臺車讓利以後也有六千多利潤。”大家一下子都激動了，這一單生意就有八十多萬的利潤，今年的獎金不是大大的啦。
兆經理等著大家的議論漸漸平息下來，接著說：“但是，我們還是沒有經驗，光想著賣車了，定金三百萬也收了，讓負責五十鈴工廠業務的華師傅和工廠聯系，卻沒有想到五十鈴工廠說沒有這個生産計劃，一下子不可能給我們這些車。要是這樣，我們就要賠三百萬，而不是著賺八十多萬。”江師傅第一個脫口而出：“啊，賣猴啊，這下我們要破産。我也聽說了這一單生意，現在才知道是有問題的，怪不得其他公司都不敢接這個生意啊。”兆經理也苦笑說：“我也以為我的同學給我介紹大生意，估計他也不知道這個情況，現在是我欠同學的人情，同學以為他欠千事可樂的人情，實際上千事可樂的這個生意就是一單燙手的肥肉，看著好吃，實際上好難吃。華師傅，你來說一聲去zq的情況。”
華師傅一臉的倦色，眼睛布滿血絲，他苦笑說：“我和兆經理肯定不會這樣認賬啦，馬上就去五十鈴工廠找他們的銷售部老總，天天中午請吃飯，晚上請火鍋，夜裡請卡拉ok和桑拿，把我和兆經理都喝的要打吊瓶。”說到這，華師傅朝我看了一眼說：“大同知道的，內地這一幫家夥，喝酒要把你往死裡灌的，難受的很。”我同情的點點頭，表示大刀汽車也是這樣，不喝酒喝死過去就不能打動他們。
華師傅接著說：“這樣搞了四五天，他們銷售部的老總帶著一個管生産的副總來了，吃飯喝酒桑拿找小妹，一條龍搞完，我還給了一個十張金牛的大紅包，他終於給了一個解決方案給我們。因為我們的車不是計劃內的，所以發動機這些核心部件要計劃外進口，只要這一百二十臺車，我們付美元貨款，就可以生産給我們。”兆經理說：“這個方法對我們來說就是救命稻草，不是一個好的方法，但是這是唯一有可能的解決方法了。希望大家集思廣益，看看怎麼解決。”
顧師傅第一個潑冷水說：“我就說嘛，哪裡有那麼大的一隻蛤蟆滿大街跳的好事，這個事情難搞。”兆經理因為休息不好而顯得蠟黃的臉一下子出現了兩塊紅暈，氣得他手裡的筆也一下子擰緊了。蔡師傅發言說：“那就去換外彙，滿大街計程車多店，要換多少港幣有多少港幣，港幣也是外彙不是，港幣換美元應該沒問題啊。”雯姐說：“那是現鈔，還要存錢到賬戶裡面，還要換美元，中間太多不可控的事情了，有沒有假鈔，會不會被外管局查都不好說。還會有彙兌損失，再說了，總公司才有外彙賬戶，我們沒有，要是拿現鈔存，會不會違規。”吳師傅說：“到士多店換港幣，再換美元，這個都是黑市價，好貴的，我們會不會賠錢嘍。”江師傅嗤的一聲說：“現在是少輸當成贏，還想著不賠錢，發夢！”
我看大家都在瞎出主意，估計有人是真的不懂，有人是趁機落井下石，想看兆經理的笑話，保不齊還有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就舉手說：“我說兩句。”兆經理朝我點點頭，疲乏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我說：“這個事情恐怕瞞不住總公司了，首先應該和總公司借錢，在市場上直接買其他公司的車，有多少買多少。就是要麻煩各位師傅出馬了，盡量殺價，盡量能少賠一點錢就少賠一點錢，我相信可以解決幾十臺吧。這樣我們找五十鈴工廠買車就不用買那麼多了，外彙自然也可以少換一些。”
兆經理和華師傅一下子有了精神，我相信兆經理肯定也想到了這個方法，只是他還是有幻想，以為瞞的住總公司，這個會一開，這些師傅的態度讓他不得不同意找總公司了。我接著說：“外彙肯定不能找士多店換，又貴又麻煩。咱們深圳這麼多外資工廠，都是出口大戶，外彙肯定有，大家找朋友老鄉幫幫忙，看看能不能換便宜的美元。只有這個方法靠譜了。”雯姐猶豫了一下說：“我也說一聲啊，我覺得還是先找外面買美元，要是能夠買到不是很貴的美元，我們一次性在工廠提車，可能還是有一點錢賺的，這個千事可樂公司和我們簽約的價格太低了，找其他公司買車肯定是賠本的，這個車好賣，別的汽車銷售公司應該不同意便宜賣給我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