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小商品批發市場是小城的重點政績工程,不僅帶動了當地經濟的發展,也讓臨近批發市場的樓盤大火了一把。
有商戶為圖方便租賃居住,也有的乾脆就當成臨時庫房使用。離市場最近的幾棟樓,被幾位有錢的老闆整棟買下來,改造成臨時公寓,專門租給來淘貨的外地人。
小區是開放式的,欄杆門只是個擺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會放下一次。來往的除了提著大包小包的行人,就是改裝的麵包車和小貨車。
一身便裝的劉青青在批發城站下了公交車,步行著走進了二號區01棟,在三樓西側的房門前停下,先按了一下門鈴,然後手指有節奏的在防盜門上敲擊了數下。
門從裡面開啟了一條僅容一人同行的縫隙,劉青青側身走了進去。門內又探出半顆頭顱,聽了聽樓梯處的動靜,確認沒有人跟蹤後,立刻關閉了房門。
“陳隊,至於搞得像做賊一樣嗎?”劉青青邊說邊將提包隨手扔在沙發上,嗤之以鼻的看了看破舊茶几上那四五盒泡麵殘湯,以及滿滿一菸灰缸的菸蒂。
為他開門的男子狡黠的一笑,點頭道:“當然需要了,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兩室一廳的房子,內部的陳設很簡單,兩張臨時的單人彈簧床放在門口旁的房間,客廳裡是一套黑色皮質沙發,一看就是從辦公室淘汰下來的,不少地方的皮革已經開裂了。
沙發前放著一張瘸了一條腿的玻璃茶几,瘸腿部分用一張掉漆的木頭椅子頂著。茶几旁的地面上放著一把快壺,邊上扔著一包一次性紙杯。
屋裡本來還有兩把椅子,被偵查員們拿到了陽臺處,一把用來架設監控裝置,另一把用來臨時坐著休息。
劉青青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對於淡淡菸草的香味她並不排斥,可像他們這樣將房間封的密不透風,然後在裡面整天整夜的抽,這股濃重的煙臭味確實太刺激了。
“王隊?你怎麼也在這,徐哥呢?”走進陽臺的監控點,劉青青驚訝的發現隊裡的一把手也在這裡。一個監控點同時放了正副兩個隊長在這,這是什麼樣的重要人物需要如此大的排場。
“青青來了,老徐在這蹲了半個月了,我換他回去歇歇。”王隊見青青禁著鼻子,忙將手裡的菸頭掐滅。又不好意思的笑道:“沒辦法,咱這活兒有時候挺枯燥的。”
“怎麼了,這點小味道就受不了啦,這要是以後出現場,見到被切的七零八落的,你可怎麼活啊?”陳隊接了杯水遞過來,同時打趣道。
“行行行!您可饒了我吧,我一祖國小花朵,您還真忍心給我插在牛糞上啊!”劉青青立刻告饒,連腦補那個場面的勇氣都沒有。
“會習慣的,還記得你剛調來那天嗎?這不是也留下了。”陳隊笑著說道。
是啊,這不是也留下來了,劉青青也笑了。
……
剛調過來的第一天,劉青青心裡是老大的不願意,自己好好的坐著辦公區,冬暖夏涼環境優雅的,每天接待下群眾敲一敲電腦,那日子是何等的舒心啊。也不知道是招誰惹誰了,咣噹一下就給扔到火坑裡了。
別看都是同行,甚至都是一個單位裡的同事,她對刑警們一直都有一些牴觸。也不知道從哪裡潛移默化來的印象,她總覺得那群傢伙都是些五大三粗、凶神惡煞、不修邊幅、內心扭曲的異類。
有時候單位開會經常會遇到刑警隊的人過來,大家看起來都差不多,不說的話也分不出誰是做什麼工作的。可只要是一提起來,似乎這個人在青青眼裡就開始變形了。死黨說她是刻板偏見,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這次調到刑警隊工作,見到接待她的陳隊時,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麼要點名調我過來!
這個問題把陳隊直接問樂了,笑著反問道:“怎麼了,對這次調動有意見?”
劉青青是個沒事兒不惹事兒,有事兒不怕事兒大的主。平時在單位只跟那幾個死黨交往,其他同事幾乎都是點頭之交敬而遠之。
可在局裡提起孫局可能有沒見過不認識的,要是提起她劉青青的大名,那可是皓月當空如雷貫耳。
上班第二天,劉青青剛邁進單位大門,就見到迎面跑過來一個小子。兩人一照面那小子不由分說的就撲上來勒住劉青青的脖子,並大聲威脅追過來的幾個便衣不要靠近。
頭晚熬夜追劇,嚴重睡眠不足,正迷迷糊糊神遊天外的劉青青在幾名同事大聲的警告下,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家”門口被犯罪嫌疑人挾持了。
這小子是個慣偷,那段時間連續做了幾起盜竊案,涉案金額高達幾十萬元。刑警們跟蹤調查一個多月,奔襲一千多公里,才在老家把這小子逮回來。
開了半天一夜的車總算是到了局裡,剛鬆了口氣,沒成想這小子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居然自己開啟了手銬,趁著車門開啟之際,撞開押送的刑警準備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