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的主人眼看價錢比外頭還要翻一番,哪裡會不答應,歡天喜地帶著妻兒搬出去了,就收拾點值錢的東西,包袱款款就進京中去找新宅子了。
使臣讓馬車進了宅子,這才恭敬地請大公主下馬車。
大公主扶著侍女的手下車後,看著這個三進的宅子直皺眉。牆壁斑駁,也不知道是多久的房子了,還帶著一股子下等人的味道。
她用帕子捂著鼻尖,被侍女扶著進裡頭,看著那些有年份的傢什,巴不得全都扔出去,然後採買新的。
不過桌椅能扔,床榻卻不能,不然今晚自己要睡哪裡去?
使臣知道大公主不高興,臉上陪著小心:“殿下,被褥都是買的新的,傢什已經讓人去買了,應該很快能夠全部換一茬。”
大公主簡直不知道哪裡是能落腳的地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恨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霖鳳聽說陳國一行人搬進城門前一舊宅子的事,不過是他們買下宅子短短一刻鐘之後。
他笑著對蕭季說道:“這位公主殿下還不死心,打算離間你我二人。”
蕭季瞥了霖鳳一眼,嗤笑道:“何必離間,你我二人從來就不對付。”
他擰著帕子給蘇琦擦手,一遍一遍擦得極為細致。
霖鳳有些看不下去了:“將軍再這樣擦下去,皇上的指頭怕是要破皮發疼了。”
蕭季頭也不抬地道:“讓她疼才好,疼了才會知道醒來。”
雖然是這樣說,他卻是輕柔地放下蘇琦的手,又塞進被子裡免得著涼,把帕子扔在盆子裡:“這公主那麼喜歡惹事,恐怕住進舊宅子裡把霖大人恨得要死,很快就該出手了。”
霖鳳笑道:“就怕她不出手,在下等著呢。”
大公主不出手,梵國哪裡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收拾陳國?
當初皇位更替而內亂的時候,邊城好幾個國家來犯境,原本以為是想要趁虛而入。
後來霖鳳卻得到訊息,知道是陳國在背後傳遞訊息,慫恿這幾個國家打頭陣。
陳國遞一遞訊息,得了不少好處,縮在最後方,隔岸觀火,看著幾個國家和梵國打得半死不活,就是陳國佔便宜的時候了。
就算梵國贏了,也是內耗過大,更是陳國進軍的機會。
如今陳國缺的就是一個名正言順攻打梵國的理由,陳國皇帝可能覺得不保險,不但先讓釘子動手,接著又把最寵愛的大公主送到梵國來,明面上說是和親,實際上是最前方的統帥者。
大公主能一直受陳國皇帝的寵愛,可不是隻有運氣。
陳國皇帝膝下有十幾個公主,容貌一個個跟大公主相比並不遜色。
她能夠十幾年如一日得到皇帝的偏愛,自然聰慧又有手段。
有大公主在前頭,陳國皇帝在後方,裡應外合,保管事半功倍。
陳國的算盤打得夠響亮,霖鳳眯起眼,眸裡全是一片陰沉之色。
榻前的蕭季看著外頭的天色,輕輕嘆道:“今兒是第七天,已經要落日了。”
如果今晚蘇琦不能醒來,那麼她很可能就會一直長睡不醒,甚至就此在睡夢中死去。
霖鳳看著榻上依舊一動不動的蘇琦,臉色有些發白和憔悴,因為幾天只能喂些米湯和粥水,明顯瘦了一圈。
禦醫進來例行把脈,對上蕭季陰沉沉的目光也是心驚肉跳。他嘗試了新的藥方,皇帝高燒一天一夜才退下來,大將軍已經十分不滿。
如今第七天了,皇帝卻依舊沒能醒來。要是皇帝就此一睡不醒,那麼自己的小命也到頭了。
思及此,禦醫把脈的手微微顫抖,險些沒能搭上蘇琦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