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微笑,他的這位侄女往日裡有多高傲他是知道的, 連他這個襲爵的親大伯都看不上, 更何況是庶出的老三兩口子了。
元春她似乎忘記了她自己的親父是靠著先祖的遺澤才得了個五品官,還是個虛職。而她看不起的老三卻是靠著自己的本事做到五品的, 實打實的五品官員。
“靈堂上是我們榮國府的三太太,她可是你的親嬸嬸?”賈赦發問。
若是元春敢說一句不是, 他立馬名正言順的將元春送去家廟。
元春眼睛發紅的看了一眼賈赦,終歸是跪在了靈堂上。
若是平常,她以照顧老太太的名義不來靈堂,自然能名正言順的逃避這場跪拜,可是已經身處靈堂中,斷是沒有不跪拜的理由。
即使滿心的不甘,元春也如眾姐妹兄弟一樣跪在了靈堂中, 唯一讓她安慰的大概就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在靈堂上跪著,她跪的並不突兀。
賈赦叫來賈璉和迎春仔細的叮囑了一遍, 這才去了老太太院子,按禮來說, 老太太昏倒,他這個為人子的是該在身邊守著。
老太太的屋子裡, 賈赦夫妻並賈政夫妻守在身側,太醫則仔細的為賈老太太診脈。
果然不出眾人意料, 太醫道, “賈老太太乃是急怒攻心, 這才吐血昏迷, 也好在老太太吐了一口血,雖仍需調養,但也不嚴重。老夫開一個房子給老太太用上半月,再保持心情舒暢,少動怒也就大好了。”
“多謝申御醫。”賈赦抱拳感謝。
“賈將軍客氣了!”太醫說著接過了丫鬟捧著的筆墨,大筆一揮便是一張藥方子。
動怒造成的身體損傷,他們太醫們太有經驗了!
這時,賈老太太悠悠轉醒,眼神還帶著點茫然,似乎不清楚現狀。
“老太太”賈赦賈政等人叫道。
老太太眼神在屋中一掃,問道,“元春呢?”
王夫人看了看賈赦,等著看好戲,強制將元春壓去靈堂,看你怎麼圓!
“老三媳婦過世了,我讓人在梨香院中設了靈堂,她們年輕一輩的都在靈堂守著呢!”賈赦說道。
“真的過世了?”老太太不敢相信的問道。
“是的,昨晚人就去了,老三著人來給老太太您報信,但賴嬤嬤說您睡下了,二話不說就將人給打發了,因此老太太您知道的晚了些。”賈赦說道。
晚了些?那能用“晚了些”來形容嗎?她們差點就將元春送入宮了,若是等元春入宮後老三媳婦去世一事事發,她們榮國府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
“賴嬤嬤?”老太太不敢相信的問道。
“是的。”賈赦毫不猶豫的點頭。
這賴嬤嬤奸猾的很,一有風吹草動就躲在老太太院中不出來了,因此好幾樁事都被她躲開了。如今可算是被抓住了小辮子,且她坑的還是老太太,如今不用他出手,老太太就能將她收拾了。
元春沒能入宮一事,老太太總歸是要遷怒與人的,讓老太太先在賴賈洩洩火氣,老三承受的惡意也能少點。
“老三媳婦是怎麼過世的?”賈老太太又黑著臉問道。
這個問題賈赦很願意為老太太解答,“事情是這樣的,三太太從您的院子出去之後,在拐角處遇到了在花園裡瘋玩的寶玉,寶玉直接撞倒了三太太,見三太太出事,寶玉被嚇哭了,元春見寶玉哭泣,便讓人拿住了要去給三太太請醫的丫鬟,摔傷了肚子再加上大夫來遲,三太太於昨晚難產而亡。”
“寶玉這個孽障!”賈政被氣的直冒青煙。今日是元春入宮選秀的日子,他為了顯示平常心正常的去了衙門,原想著等回來之後元春也順利的入宮了,可回來之後他看到了什麼,滿眼孝布的榮國府!
他就說寶玉是個孽障吧?抓周抓的是胭脂,將來怕是個色中餓鬼,如今連親姐姐元春的大好前程也被他毀了。
“孩子還小懂什麼?”賈母不滿的說道,“倒是元春,也怪不得老三心懷怨恨了!”
“元春也是一片護弟之心。”王夫人訕訕的說道。
賈母頗為嚴厲的掃了眼王夫人,讓王夫人乖乖的閉了嘴。
賈母比誰都知道,如今元春以秀女的身份被賜給太子為嬪一事,怕是徹底的黃了。
“孝還是要守的。”賈老太太說道,“可是元春的前途也不能不顧,別忘了為了讓元春順利的入宮,賈家、王家、史家、薛家往太子府抬進去的一箱箱的銀子,若是不能成事,其他三家那裡怕是不好交代。”
“可是,元春守孝是事實,瞞孝不報是重罪。”賈政說道。
“老太太,您看,能不能託人在太子處使勁,等元春出孝後不透過選秀直接入太子府。”王夫人試探著建議。
“也只能如此了!”賈老太太感嘆道。
“其實讓我說,元春不入太子府挺好的,不然以她的性格,還不知道樹多少敵呢!”賈赦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