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舊是奶孃指揮著綠菜二人伺候迎春的衣食住行,當然,奶孃只是動動口,而被王善保家借走的紅袖紅曲二人依舊不見身影。
早膳的時間奶孃去廚房拿菜,不用迎春說,綠菜就上前討好的對奶孃說,“趙媽媽,跑腿這種小事怎麼能讓你來呢?交給奴婢來辦吧,趙媽媽覺得該去廚房拿些什麼菜?奴婢這就去拿。”
在床邊陪著迎春玩耍的荷花抬頭驚訝的看了一眼綠菜。
有人奉承,奶孃很高興,她用一副你這丫頭有前途的眼神看著綠菜說道,“嗯,聽說廚房上做的燒羊肉不錯,嗯,燒鵝也不錯。”
“好嘞,趙媽媽你就在這等著吧,燒羊肉,燒鵝,奴婢很快回來。”綠菜笑嘻嘻的說道。
奶孃果然坐著不動了,綠菜一出屋子後笑嘻嘻的神情立馬一變,頗為氣憤的瞪了一眼奶孃的方向,恨恨的出了院子。
當綠菜提著飯盒回來後,不光是迎春,就連荷花也意識到了綠菜的用意。
飯菜一樣樣的擺在桌上,裡面不但有奶孃要的燒羊肉燒鵝,更有適合久病或小孩子吃的白粥和蛋羹。
“趙媽媽,您坐,奴婢來喂姑娘吃飯,若是奴婢做的不對,趙媽媽您儘管指揮。”綠菜頗為殷勤的將凳子搬到桌前,半扶半賴的將趙媽媽拉了過去。
綠菜怕沒有耐心的奶孃給姑娘餵飯又敷衍了事,昨兒個姑娘偏著她和荷花的舉動讓綠菜熱血上湧,一心要做那捨身為主的忠僕,幹勁十足。
“去吧去吧!”奶孃不耐的揮手,她才沒有耐心給小孩子餵飯呢!而且有她在屋子中看著,也不怕這兩個黃毛丫頭籠絡了姑娘。
綠菜給荷花打了個眼色,兩人麻利的端走了桌上的白粥和蛋羹,至於燒羊肉和燒鵝,一點都沒碰。
奶孃對二人的舉動一點也不上心,在她心中,燒羊肉和燒鵝才是好東西,抓一把米加點水熬的白粥不過是寡淡之物,至於雞蛋羹,也只有那貧賤的莊戶人家才當好東西。
看著招呼都不打就坐在桌上吃所謂好東西的奶孃,迎春一點也不在意,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況且,亙古不變的道理,越是自滿,才越快的走向滅亡。
昨日因為不敢輕舉妄動忍著讓二人給她餵飯,吃的太痛苦了,今日不管如何她都不願意讓人餵了。
“我自己吃。”迎春伸手。
荷花開開心心的將碗筷遞了過去,在她心中,兩歲多的孩子自己吃飯很正常。她有一個妹妹,和姑娘同歲,每天都自己吃飯,吃的可香了!
迎春吃著白粥,不時的再吃一口綠菜餵過來的雞蛋羹,奶孃坐在桌前大快朵頤,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走了進來。
來人二十來歲,穿著淺綠色的衣裙,頭上零星幾樣簡單的首飾,頗為秀氣的瓜子臉,挺著一個半大的肚子。
只是,來人臉色憔悴神情疲憊。
“管姨娘”綠菜荷花趕緊起身打招呼,也因此,迎春知道了來人的身份,她這身體的親生母親。
管姨娘素來為人和善,對兩個小丫鬟也是禮貌的笑了笑,只是輪到奶孃的時候,就是掩飾的再好,迎春也看到了管姨娘的不悅。
是的,管姨娘在不悅,她雖然與人為善,這段時間又因為懷相不好吃盡了苦頭,還要應對剛剛入門的新太太的各種為難,各種疲憊的難過讓她顧不上迎春,可迎春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焉有不疼愛的道理。
可是,她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了什麼,才將將兩歲的女兒自己艱難的端著碗喝白粥,跟前只有兩個半大不頂事的小丫鬟伺候,而奶孃卻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前自顧自的大快朵頤,這不就是在戳她的心窩子嗎?
管姨娘有心敲打一下奶孃,可想到奶孃是老太太賜下來的,她哪裡敢擺臉色,萬一有人借題發揮說她不敬老太太可如何是好,她們老爺素來是個孝順的,而新太太正盯著她、就等抓她的小辮子呢!
公侯人家的規矩多,萬沒有讓姨娘撫養正經主子的道理,所以迎春出生的時候就抱離了她的院子,不在她跟前,她無法時時刻刻的盯著,只能趁有空的時候多來探望一二。
對於貼身照顧迎春的奶孃,她也只能示好籠絡,期盼著她對迎春好一點。
原本,奶孃也是知道分寸的。
可她因為懷相不好,本身就身子難受,又要早早晚晚的站著伺候新太太用飯,給新太太捲簾子,這讓她更加疲憊,幾乎沒有時間和精力來照看迎春,竟然不知道,奶孃在迎春房中竟然放肆到了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