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二年,我剛六歲。
那一年是父君湯燁在位的第二十年。
不知為什麼,從去年華陽宮變之後,父君就變得特別膽小,整日讓侍衛守在自己身邊,一步也不讓離開,稍微走遠一步就急吼吼地把人叫回來,就連母妃都不讓近身。
但是父君本來也不是那種英勇之人,怕是受到那武德篡位的刺激也未可知。
既然國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安定,那自己也不必擔心太多。
反正看父君那樣,這君位一時半會兒也輪不到自己來坐,還是趁著現在清閒,舒舒爽爽的玩樂才是第一要務,以後上了這位置可就沒這麼輕鬆咯。
我自認自己是個看得透徹的太子。
自小,我便被母妃寵愛得無法無天,可以說是整個滄瀾皇宮的小霸王,不管對方是我的皇兄還是皇弟,什麼事情都敢對他們做。
反正出了什麼亂子,自然有母妃替我擺平,在這樣的寵溺之下,我變得越來越大膽,想殺個人,想放個火,都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但是那時候畢竟年幼,有許多特別的事情是當時的我還不懂的,這也給我身邊的侍從提供了奉承我的好機會。
滄瀾宮中的侍從,在入宮之前不少是在外面混過的,都是些經歷了許多事、年歲也比我大很多的“老手”。
他們因為後來實在潦倒,才被迫進了宮,所以在這後宮之中,他們混得如魚得水,這也的確給了許多后妃機會。
亂來的機會……
那天,我因為無聊了半日,在皇宮的花園裡暴走。
身邊幾個侍從都是些自打入了宮,便沒做重活的人,跟著我在花園從東走到西,從南走到北,一個個都累得氣喘吁吁。
為了讓我能安靜下來,一個兩個都給我出了不少餿主意。
比如去父君的寢宮把文書拿來批註,比如去最喜花草的大皇子的府裡把花草都拔個乾淨……
如此主意,我都覺得並不有意思,這些幹了這麼多次的事情。實在是讓我提不起一點點的興趣。
那幾人見我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互相看了看,眼軲轆轉了幾轉,圍在一起悉悉索索地商量著什麼,有人一副贊同的樣子,但也有人是有些擔憂的表情,不過在其他贊同的人的勸說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我獨自坐在一邊,等著他們又給我找些新鮮樂子出來,因為我知道,每次他們這麼溝通一番之後,得出來的結果從不會讓我失望。
果然,不一會兒就來了一個人附在我耳邊,用只有我才能聽清的聲音跟我說了他們想到的好玩兒的事情:白茯殿那每天下午都會來一個美人,可以去找她玩玩。
這實在是一個無聊的主意。
跟女的有什麼好玩的,看父君宮裡那些妃子們就知道了,整日除了往人家身上粘,就只會哭哭啼啼,煩都煩死了,還有什麼好玩。
但是那幾人極力攛掇,說什麼去一次之後保證我此生難忘,然後又說,如果不想去可以給我做馬,讓我騎著他們過去,我這才答應了他們。
到白茯殿時,那裡並沒有什麼所謂的美人,有的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坐在大殿中間的大床上,半露著肩膀,兩條大腿都露在外面,眼睛奇怪的斜視著我。
如此一個還沒有母妃小拇指好看的女人,徹底讓我對他們給我找的樂子失去興趣,這肯定不可能讓我有什麼此生難忘的經歷了。
不過那女的見我進來好像有些害怕,隨手抓住一旁的被單,瑟縮了一下身子之後看向了我後面的侍從,然後才放鬆了下來。
看了一眼我扭頭就走,才踏出殿門檻,身後的幾個侍從便趕忙跨出來攔住我:
“殿下怎麼就走,都還沒開始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