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陳希雯冷笑:“這是兇器,是被告行兇的重要證據。”
盧清韻震驚地抬起頭,大喊:“是她先動手的!”
陳希雯睨她:“打架鬥毆的責任判定從來不是誰先動手,而是依據傷情輕重,再結合鬥毆原因,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哼,無知法盲!”
她回頭看了吳憂一眼,繼續道:“我方當事人身上有多處刀傷,目測傷口總長度已超過15厘米,符合輕傷鑒定標準。被告,你知道輕傷以上已經構成犯罪,是要追究刑事責任的嗎!”
盧清韻驚恐地睜大眼。
陳希雯冷冷地盯著她:“刑法第234條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周子安斜眼:“你咋又嚇唬人呢!”
盧清韻怯生生地看向周子安:“要,要坐牢?”
周子安笑呵呵地擺擺手,安撫道:“姐姐別慌,不一定會坐牢,也有可能拘役或管制,關鍵還是看法官怎麼判。”
盧清韻不懂什麼是拘役管制,只聽不用坐牢,加之周子安笑容溫和、語調輕松,便稍稍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周子安湊近她,話鋒一轉,手擋著嘴悄聲說:“不過啊,依我家小信信的調性,他肯定會告到你坐牢為止……偷偷告訴你,他們家有一個律師團。”
盧清韻面如死灰。
周子安坐直身,又轉向剛才陳述經過的女生:“姐姐,你繼續。”
女生看了盧清韻一眼,道:“當時韻韻一直紮吳憂,吳憂只能拿手臂擋,韻韻劃了好幾刀,後來吳憂抓著機會把修眉刀搶了過來……”
周子安想到吳憂掌心的傷口,顯然是硬生生握住刀刃,幾經拉扯才奪過來的,他蹙了下眉,沉聲問:“當時你們就沒人上去阻止嗎?”
幾個女生紛紛驚呼:“我們都嚇死了!哪敢上前啊!”
周子安扶額:“……嗯,繼續。”
“修眉刀被搶了之後,韻韻怕吳憂攻擊她,自己先跑出了宿舍,我們幾個緊跟著也跑了。我讓佳佳去找宿管老師,自己報了警。”女生朝吳憂那邊看了眼,說:“吳憂沒追出來,一直呆在我們宿舍,直到警察過來。”
再後來,便是一行人跟著警察到了派出所,然後被叫進調解室和談,不用細說也能猜到了。
盧清韻試探著問:“不能和解嗎?”
周子安挑眉,跟陳希雯對視一眼,淡淡道:“這得看憂姐,哦不,得看她未婚夫的態度了。”
周子安關掉手機錄音,停止了詢問。陳希雯盯著桌上的證物袋,一語不發。
四個女生驚悸難安,各懷著心事,誰都沒再說話。
調解室另一邊,嚴信已經替吳憂處理完所有傷口,他把沾了血的黑色風衣揉在一邊,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一切弄完,他站起來,面朝著落地窗外的庭院,沉默不語,嘴唇緊抿著,下頜角的弧度,因為緊咬後牙,顯得異常鋒銳。
忽然,手被輕輕握住,他側過頭俯視,撞進吳憂黑白分明的眼睛裡。
“對不起嘛。”她拉著他的手晃了晃,眼裡是他從未見過的討好和怯弱。“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嚴信:“……”
女人卸下了堅硬的外殼,將一個柔軟脆弱的自己完完全全曝露在他面前。
他忽然感到陌生,又心疼得無以複加。
嚴信重新蹲下來,靜靜凝視她的眼睛,良久後,無聲嘆了口氣。
他摘下棒球帽扣到她頭上,將帽簷壓得很低。
吳憂一怔:“幹嘛呀?”
嚴信:“發型亂了。”
她垂下頭,輕輕笑了。
那抹如釋重負的笑,令嚴信的心更疼了。
他撫摸她的臉,輕聲說:“你坐一下,我出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見她乖順地點了頭,他才起身,拉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吳憂從風衣口袋裡摸出煙,點燃一根。
她看向左手的戒指,戒圈上有一絲凝固的血跡,她拿指甲輕輕摳掉,又用指腹使勁搓了很久,因為太用力,牽動了掌心的傷口,她疼得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