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尾魅惑的人魚。
遠處有歌聲,似有若無,像抽了絲的綢緞,柔軟而破碎。
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青灰的。
嚴信睜開眼,卻並不惺忪。
他靜靜地盯著潔白的蚊帳頂紗,看著看著,又看了到那尾人魚。
他下意識地咬住毯子,扯了兩下,笑得隱秘而羞怯。
翻了個身,僵住。
嚴信機械地坐起來,掀開毯子。
黏膩的感覺,微涼的溫度,潮濕曖昧的熱。
他呆了十秒,氣若遊絲地嗚嚥了一聲:“怎麼辦啊……”
少年變聲期間的嗓音有點沙啞,因為刻意壓抑,低沉而磁性。
軟綿綿的語調,有惶恐,更多的是柔弱。
嚴信捂住臉,靜止不動,半晌後抽風似的蹬了幾下腿,又一頭倒回枕頭上。
周子安被尿憋醒,昏昏沉沉地翻下床,眼睛半眯著,跟個遊魂似的飄到陽臺,頓時被洗手臺前一個鬼鬼祟祟的背影嚇得一哆嗦。
嚴信埋著頭,嘩啦啦的水聲掩住了身後的腳步聲,他的肩後,慢慢探出一顆炸毛的腦袋,隨後——
“大清早洗什麼內褲?”
“啊!!!”
嚴信嚇得尖叫。
“嚎什麼!”周子安打了個哈欠,眼睛一瞥:“你臉紅個什麼鬼,發騷啊?”
嚴信攥著濕漉漉的內褲,緊貼洗手臺瑟瑟發抖,一絲兒大氣都不敢出。
周子安白他一眼,拉開廁所門,一隻腳跨進去,頓住。
他猛地回頭,指著嚴信:“哦哦哦!你你你——”
“閉嘴!”
嚴信一著急,閉著眼將周子安踹了進去,隨後使勁抵住門。
“你再說,我他媽廢了你!”
活了十六年,乖寶寶嚴信第一次罵髒話,脫口而出,異常熟練。
……
軍訓繼續。
九月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大地,樹蔭下,東歪西倒了一片,活像被曬蔫了的白菜地。
周子安一邊拿帽子扇風,一邊用開著自拍的手機時刻監控自己的眉毛。旁邊是盤著腿垮著肩正在發呆的嚴信,他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周子安睨他:“不就那個啥嗎,你他媽一個正常男人,至於嗎!”
“滾一邊去!”嚴信惡狠狠地瞪他一眼,罵人的話講得愈發順溜。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