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突厥單于入京和談,隨行的自然少不了安陽和穆長嶠,除此之外還有馮大志,安陽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麼辦法,能不引起絲毫懷疑地插入和談的隊伍,她只是有些擔心,他若是入京,會不會找機會去見劉成,將自己其實從未回過京城,密信內容也是偽造的真相說出去,如今計劃已經成了大半,她不想在最後一步失敗,所以在隊伍中見到馮大志的第一天,她便趁人不注意悄悄塞了一張紙條給他,當晚她果然等到了悄悄前來的馮大志。
“郡主叫我來是怕我會將真相告訴他們?”馮大志開門見山,不過短短一月之餘,眼前的郡主與他當初第一次見到的郡主已經不一樣了,如今的她,除了復仇的慾望之外,更多了冷靜和理智,靜靜地看著所有的事情按照她的計劃一步一步地發展,終將走向她一早計算好的目標。
“馮叔叔會嗎?”安陽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的擔心。
“不會。”他也沒有絲毫猶豫,回答得那樣乾脆,甚至容易讓人產生懷疑,偏偏安陽信他,一點也不曾懷疑。
她點了點頭對他真誠地道謝:‘多謝。”
“不必謝我,換了西北軍中的其他任何一個人,也會幫郡主的。”
“只是他們半生駐紮邊境,保家衛國,是百姓心中的守護者,我此番動作,註定要連累他們的名聲了。”安陽有些悵然
馮大志沒有開口,此事已成定局,從劉成帶著他們從西北離開那一刻起,他們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所以他不會去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更加進退兩難,他也相信眼前這個聰慧的郡主,一定為他們所有人想好了退路,即便她利用了他們,他依然相信,她終究是定遠侯的女兒,心中是有他們這些人的。
“郡主想好怎麼做了嗎?”她籌劃了這麼多,大費周折,不過是為了殺兩個人,如今單于與朝廷和談在即,馮大志擔心她被伊稚斜矇騙了,他不過是利用了她想要復仇的慾望達成自己的目的,一旦目的達成,她便成了一顆棄子,最終她的目標將無法實現。
“只要我能出現在朝堂之上,便會有辦法。”安陽對此倒是似乎抱有十分的信心。
馮大志卻忍不住憂慮:“郡主,京城如今守備必定十分嚴密,更遑論皇宮,要瞞過層層守衛進入朝堂談何容易,一旦被發現,風險實在太大,若是郡主信得過我,我願意為郡主去執行這個計劃。”
安陽看著自己面前的馮大志笑了,他一向忠心耿耿,即便心中對她的這個計劃並不是十分信服,卻還是願意為了護她周全而選擇自己前去冒險。
只是這件事她不會用他,也不能用他。
“馮叔叔放心,我既然費這麼大周折幫助伊稚斜取得了西北城池,他自然有辦法將我順利帶入皇宮,即便被識破了身份,有京城外幾萬人在做我的後盾,也沒有人敢拿我怎麼樣。”
安陽是真的信得過馮大志,也信得過兩萬西北軍中的每一個人,她本身就是在賭,賭多少人會因為她那封密信和一把匕首來京城,結果她賭贏了。
“當今太后並非良善之輩,即便京城外有兩萬餘人願意力保郡主,也不見得能夠威懾到她。”
馮大志卻有些擔心:“何況郡主不會武功,她身邊有重重守衛,要刺殺她也絕非易事,郡主還是將這個任務交給我,我一定幫郡主達成所願。”
“馮叔叔。”安陽看著眼前這個願意為自己的復仇而豁出身家性命的馮叔叔,鄭重地喚了他一聲:’馮叔叔,你該相信我,何況,我要殺的可不止她一個,另一個還沒有死,我怎麼敢輕易去死呢?”
“那郡主可否告訴我刺殺的計劃,我也好與郡主有個照應。”
“見機行事,如今還沒有詳細的計劃。”如今的安陽多疑,敏感,心中想要相信這個對父王和自己忠心耿耿,甚至願意為她付出性命的人,可是理智卻讓她冷靜和保持懷疑,即便對他,她也不敢說實話。
不要說是馮大志,連與她達成合謀交易的伊稚斜也不知道她的計劃究竟是什麼,她當初提出的條件是要他幫忙刺殺徐幼容和攝政王,可是後來她突然改變的計劃,不需要他直接動手,只要他將自己帶到兩人的面前就算交易達成,對此伊稚斜當然沒有絲毫不樂意,畢竟不用他親自動手,便不必擔心真的引起戰爭,到時候他這幾十個人的和談隊伍無法活著離開京城,到時候兩人真的死了,他也可以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沒有人知道安陽究竟打算怎麼做,馮大志不知道,伊稚斜不清楚,連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穆長嶠也不清楚,他也曾旁敲側擊地問過她,並不是想要探聽她的計劃,他只是不想讓她將自己置於過分危險的境地,即便以他們兩人的身份,在他們踏進京城的那一刻起,危險就註定如影隨形,不過像他們這種長久與危險相伴的人,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他只是怕她為了復仇真的犧牲自己的生命,大概是出於相似命運的同情,他希望她能活下去,復仇之後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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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抵達京城的時候是一個黃昏,夕陽的餘暉灑在城門上,投出暖暖的影子,這個曾經目送她離開,又迎接她歸來的城門,依舊像她離開時一樣沉默而巍峨,安陽掀開馬車的簾子,看著外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就像她當初離開時曾悄悄掀開簾子最後一次看這京城的一切一樣,只不過當時,她想的是早日回來,再見外祖母,如今她在外流亡半年有餘,終於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卻再也沒有了熟悉的等待著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