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種地方,無害就是原罪。
他們開著一輛貼滿了科學院標簽的懸浮車,就像是駕駛著一個會飛的金庫。聞秋在董天天被襲擊後就否定了腦海裡改變線路的想法,沒辦法改的,倘若他們妄圖開闢一條新的道路,在的得到自由之前,他們就先被廢都的野狗們弄死了。
懸浮車一日沒偏離科學院標定的路線,那些饑餓的野狗就尚且還能保持住理智。可這條路的終點是科學院的白樓,只要進入外圍的防護網,他們就會因為沒有透過身份掃描,而被當場轟成碎末。
腹背受敵。
董天天抿了下唇,拎著電棍拉開了懸浮車的後門。
科學院負責運送屍體箱的這輛懸浮車大得像個運輸車,它被前後分割成了兩部分,前面用作控制行車方向和休息,後面用作搭載貨物——當然,現在被用來放置屍體箱了。
後車廂裡負責戒備的是楊旭,往常董天天一開門他就會歡脫地蹦出來,今日卻不知怎麼消停了,蜷縮在車廂深處,像個可憐兮兮的幼犬。
——“楊旭?”
董天天試探著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
他的警戒瞬間飆升到了臨界值,握著電棒的手心出了汗,寒意順著毛孔鑽進他的體內,就像一隻只細小的蟲子般撕咬著他的意識。
董天天在“返回叫聞秋”和“先上前看看”這兩個決定中猶豫了半秒,他直覺聞老師糟糕的戰力值恐怕排不上用場,來了不僅沒用,還有可能會拖後腿。然而他實在難以獨自面對未知的現狀,他害怕楊旭出了什麼問題,或者說恐懼著楊旭“會變成喪屍”這個可能。他做不到像安祈一樣上來就擰斷同班同學的脖子,這太誇張了,他甚至無法思考“殺人”這個詞。
——事情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101nove.hristie的死嗎?
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董天天跳上懸浮車的後門,握著手裡的電棍,向前走了兩步。
他聽到了細微的“沙沙”聲。
這種聲音就像是鞋底和樹葉的摩擦聲,或者蟲子啃咬樹葉的咀嚼聲,它來自於車廂深處,或者說來自地上的少年身體裡,它就像是壞掉的資料電波般一陣陣地鳴叫著,而後突然間。
戛然而止。
什麼聲音都沒有了,晦暗的車廂靜得就像一座棺材。董天天看著楊旭像個軟體動物一樣,屈起上半身向前趴倒在地上,它從黑暗中蠕動著爬來,就像一隻巨大的肉蟲。
它扭曲著身體,抬起了腦袋,流淌著汗水的臉上散發著不自然的殷紅,眼珠上翻著露出了渾濁的眼白。
它說。
——“餓。”
就像現在一樣。
董天天在消防栓箱邊的怪物發出聲音的瞬間,揮著消防斧砍掉了他的頭。
他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補刀的動作熟練得就像在剁肉餡,無形中散發出一副“無關緊要”的氣勢。他砍斷了楊旭的手腳,接揮著消防斧連剁向怪物的脊椎,卻怎麼都不動那顆血紅的頭顱,嚴謹得就像在做什麼冷盤刺身。
樓梯間裡的夏澤興當場被這幅場景震住了,彎腰壓著扶手大氣都不敢喘。他兩腿哆嗦著向下走,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就被隊友當成npc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