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桐不至於發現不了一個遊戲規則的介面,也不至於故意為了逗他,專門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印桐真的沒見過這東西,他的控制面板裡沒有,或者說,他的遊戲許可權沒開。
董天天點開手腕內側的光屏,選擇了共享模式,將漂浮在半空中的螢幕放大,推到印桐面前。
“你看,”他用手點了點,“右下角那個標簽。”
光屏右下角的位置明晃晃地停留著“遊戲規則”四個大字,甚至除了遊戲規則,還出現了“存檔”和“讀檔”兩個標簽頁。
印桐垂眸抬手點了點半空,看上去就像在模仿董天天的動作。然而不過須臾他就嘆了口氣,抽出枕頭下壓著的筆記本,翻開一頁隨手畫了幾筆。
“不一樣,”印桐將畫好的圖示立起來,指給董天天看,“你的控制面板更像是活頁書夾之類的東西,而我的則是單純的執行視窗,更接近系統讀取介面。我的光屏上沒有‘共享模式’,沒有‘存讀檔’介面,也沒有你的‘相機’功能。”
董天天搖頭:“不對,你說的這些都是我在通關第一個副本的時候開啟的。脫離副本的時候不是有個系統通知嗎?你開的和我不一樣?”
印桐翻過筆記本,邊說邊寫:“不一樣,我只開了組隊模式和聊天室。不過我的下一個副本是教學樓,你還停在圖書館,應該有一部分這個原因。”
“不對。”
董天天坐直身體,擰眉打斷了印桐的話:“你沒有按照過去的記憶走?你改變劇情了?”
“……”
印桐垂眸看了他半晌,驀地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董天天猛地一拍腦袋栽回椅背上,他說:“錯了錯了,是我忘了,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能打出te才有鬼了。”
“可我打出的確實是te,”印桐搖頭道,“系統通知上也寫了,我通關的結局確實是te。”
“那不應該啊,霸道g愛上你啊?”
“不能這麼說,”印桐偏頭看向安祈。
金發的同居人垂眸靜坐著,一對纖長的睫羽就像兩柄小扇子,忽閃著落下一小片陰影。他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想,煙灰色的眸子裡籠著一層薄霧,看上去略有幾分可憐。
“想什麼呢?”印桐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擦擦發尾的水珠就可以了。安祈眨了下眼睛半晌才回過神,薄唇輕抿,無意識地囁喏著。
“……是不是……”
“什麼?”印桐故意反問道。
他聽清了,這麼近的距離實在沒有聽不清一說。只是安小朋友這般模樣可憐可愛,他就算是聽清了,也是會裝作沒聽清的。
16歲的小少年唇紅齒白模樣乖巧,端坐在床邊就像只不諳世事的小兔子,甫一聽到印桐的反問還愣了一下,瞧見他眸子中的笑意,才意識到自己被戲弄了。
然而印桐在他心中畢竟不比常人,哪怕是“戲弄”也能歸為“調戲”的大類別裡,三道加封貼上一圈“不矜持”的標簽,再小心翼翼地塞進記憶的大盒子。他是生不來氣的,頂多紅著臉抿著唇,困擾地眨兩下那雙水汪汪的眸子。印桐也不知道他心裡那串彎彎繞繞,還當是他害羞了,笑眯眯地又送上一聲疑問。
“你剛才說什麼?”
他學著安祈的表情,彎著眼睛硬是想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奈何一雙眸子藏著盈盈的笑意亮若星河,怎麼看都像個捉弄人的小壞蛋。
橫豎他是不覺得為難的,覺得為難的只會是安祈。
金發的同居人皺著眉長籲了一口氣,醞釀了半晌,才將胸腔裡那股熱氣壓下去。他啟唇猶豫著說道:“你剛才是不是”說喜歡我)
結果話還沒說全,“是”字之後的半句話就被人惡作劇般地截去,只留下了一個微涼的尾音。
他只感覺到自己唇上一濕,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撫過他微合的唇瓣,羽毛般細微的觸感就像紮在他心尖上的刺,抽走的瞬間帶去了他半個身體的靈魂。
然而惡劣的肇事者根本沒有負責的直覺,他依舊停留在極近的距離裡,肆無忌憚地賣弄著天真。
他看見印桐眨著眼睛,瞳孔裡映著自己的影子,他肆無忌憚地笑著,舌尖上還卷著句極其囂張的話語。
他說:“是,怎麼辦,我剛才確實是親你了”,可安祈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覺得每一個字元都像是轟鳴的雷聲,炸得他只能看見那兩瓣柔軟的薄唇。
它們開合著,藏匿著貝齒後柔軟的舌尖。
唇角還帶著細微的笑意,嘗起來就像蜂糖一樣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