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叔也是為難,“老奴正在準備除夕夜的宴席,小將軍吩咐老奴若有不定的,就以姑娘的意思為準。所以老奴就想來問問姑娘的意思。”
阿沅訕笑,但程讓都吩咐下去了,她原來也是答應了的,心裡再怎麼想,也只能順著道:“有什麼為難的事嗎?”
“別的還好,就只是客人座席一事不好定。”常叔揪著胡須道,“軍中有位副將姓項,原來是七郡的守城官,他家中有一幼妹,這些日子兩兄妹都待在八郡,除夕夜也不回去。項副將除夕要來赴將軍府的宴,便提出要帶幼妹前來,怕項姑娘一個人在家孤單。”
若說清州風氣開放,那嶺南的風氣就更為開放了,男女在同一桌上宴飲也是常事。可這麼多軍中將領間夾雜一位姑娘也不好,若單開一席,卻不知該擺哪兒好。他心裡將項副將埋怨了一遍,哪有人帶著妹妹來赴全是大男人的宴席的,可事情擺在那兒,還是要解決。
幸好如今有林姑娘在,常叔心裡稍稍安慰,姑娘還是和姑娘一起坐,有林姑娘這女主人在,也不怕失了分寸。
阿沅明白了:“是項姑娘的座席不好安排嗎?那到時讓她與我坐一塊吧,不知她有什麼忌諱沒有?”
“應該沒有吧,我聽項副將說起過他妹妹,聽來並不嬌氣。”常叔語氣有些遲疑,但說出口後又在心底堅定地想,再有忌諱也不能讓林姑娘退讓啊,客還要隨主便呢!
阿沅點點頭,猶豫了下,頗不好意思提出:“那到時菜色最好分一分,我怕是和項姑娘的口味不太合。”她知道這裡的人嗜辣,可她不能吃辣,又不喜歡生薑蔥蒜等物,平時自己一個人吃還好,若和客人一處,總不能太過挑剔,讓客人遷就她的口味。
常叔滿口答應下來,又道:“小將軍今日叫了幾位大人來府中議事,姑娘最好不要去園子,免得被沖撞了。”
可他沒考慮到,阿沅乖巧地在院子裡搗藥,可攔不住那些人拼著被打的危險,也想瞧一瞧能收服冷麵將軍的是何許人也。
“劉功曹你去拖住小將軍!”
劉謹一臉不敢置信,他上次差點被小將軍暴打,這事都在軍營裡傳遍了,這群同僚還有沒有點人性?“李大福你怎麼不去拖住小將軍?”
李副將拍了拍他肩,語帶威脅:“你再叫我名字試試?你不去也行,那就過去請姑娘出來見一見?”
另外一位姓裴的書佐有些擔心:“小將軍對他未婚妻如此看重,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了吧,若被小將軍知曉……”他頓住,心裡道,到時候不怕程讓那武夫打不死你們。
“你們這些文人就知道瞻前顧後……”李副將嘴角一撇,覺得頗沒意思,正想再說點什麼鼓動時,背後有人走近,說話打斷了他,“你們怎麼還站這兒?小將軍應該在書房等我們。”
李副將眉頭一擰,嘿,這姓項的怎麼這麼煩咧?來得慢吞吞的不說,還好意思說小將軍在等!他轉身嘿嘿一笑,“這不是在等項老弟你嘛!”看清楚來人身後的人影,頓時一驚,“項周陽你怎麼還帶你妹妹來了?”
他孃的不知道是來議事的嗎?
項周陽身後的少女看見前面幾個男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見羞怯,反而大方一笑:“是我央兄長帶我來的,雲嵐見過各位。”
被她見禮的幾位都訕訕一笑,誰也沒開口受她的禮。還是劉功曹提醒道:“小將軍還在等我們,項姑娘同路否?”
項雲嵐搖頭:“我是來尋將軍府的管家的。”
李副將心裡不得勁,嘴上就多問了一句:“尋將軍府的管家有何事?”他心裡實在納悶,這項家兄妹二人也是奇人,明明在七郡待得好好的,偏託了關繫到這八郡來,也不知怎麼想的。
“是為除夕宴席之事,小將軍體恤我們兄妹二人相依過節,讓我除夕也來赴宴。”項雲嵐解釋道,“可我想著將軍府又無女眷,管家想必為安排座席一事費心不少,我正好閑著無事,就想來幫襯些,也是我們兄妹倆的心意。”
這話一出,空氣裡一陣安靜。
這項周陽平日裡總是端著,又因為他是託關系才成了副將的,因而和李副將這群人不怎麼相熟。他們平日裡議論些小將軍的事情也都避著他,所以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小將軍都把自己未婚妻帶到府裡來了。
“不必了吧,常叔很能幹的。”劉謹看看左右,沒人動,只能自己出來委婉道,“常叔肯定已經安排好了座席之事,哪裡能讓客人上門幫忙,這不合禮數。”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道輕軟的聲音道:“你們是迷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