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天天流逝,有的人在歲月裡勞作,有的人在歲月裡愁苦,也有的人在歲月裡煎熬……
最受煎熬的,是圖永易。
省城回來後的第四天,她狀態好一點了,自己走到村委,借村委的電話給自己就讀的學校去電了。
她撒謊欺騙了自己的班主任,她說自己的哥哥寄了路費錢給她,要她去省城的醫院開始接受治療,請學校批准她休學一年。
班主任信以為真,知道圖永易的哥哥是在省城工作,以為圖永易說的是真的,很放心的讓她休學在醫院接受治療,還為她保留了學籍。叮囑她身體康復後一定要再回去完成學業。
騙過了學校,瞞過了白老書記,圖永易拖著病軀到市集上,用僅有的一點錢,採購了一大瓶農家腐乳回到老家的破房子裡。
她每次身體發痛的時候都沒辦法給自己做飯,只有腐乳才下飯,才可保障在她不能做飯的時候不被餓死。
患了肝癌的情況下,圖永易連續吃了一個月的腐乳拌飯。飯一煮就是三五天的量,吃到後面飯都是硬邦邦的,或是發酸,發臭的。
她在能爬起來給自己裝飯的情況下,基本上都吃了飯。只是有頓沒頓,頓頓不準時的日子,導致圖永易病魔入侵更快。
一個月過去了,沒有人來探望過她,村裡鄰舍甚至都不知道圖永易家裡有人。這一個月是怎麼過去的,她已經記不起來。
她只知道,一個月過去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起來蒸飯,吃飯,走幾步路的力氣也沒有了。一個月後的圖永易,已經病得面目全非。
她骨瘦如柴,一臉黑青,眼珠子凹陷到眼眶深處。
這天週末,早晨天下著暴雨,屋子連年失修。她的房間又開始漏雨,沒有人幫她修補,外邊下大雨,她的房間就在下小雨。雨水透過屋頂的瓦片滴落在木樑上,木樑上的雨水順著木樑往下,又滴落在圖永易的床上,被子上。
這場大雨,不僅僅淋溼了房間的地面,還把她的窩給溼個通透。
病危的圖永易口渴了,她無力再起床給自己倒水,口渴到不行,身邊沒有一雙手可以幫助自己,她使勁移動著身軀,把嘴對著木樑滴水的位置,張著嘴巴接收著木樑上滴下的雨水解渴。
雨水順著木樑一滴滴落至圖永易的嘴裡,打溼了嘴唇,她感覺舒暢多了。
想著自己還會口渴,不會有人幫助她倒水,她抓起床邊地上的一隻髒碗擱置在雨水滴落的地方繼續接水,以便自己口渴時有水喝。
昏昏沉沉的她,已不知雨水難喝不難喝,也不在乎雨水是否能喝,只感覺目前只有一口水能解救自己的性命。
她好久好久沒有照過鏡子了,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她還有那麼一絲意識,自己現在一定很醜很醜,因為她已經在床上躺了很多很多天了。
具體多少天,她已記不清楚。只知道距離上一次起床是很久以前的事……
深知自己將要離開人世,好遺憾圖命強和付昂都沒有回來,臨死前見不到他們,好遺憾……
她早已把自己跟付昂,圖命強及胡安適的合照放在了枕頭下,此刻想念他們,只能把照片拿出來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