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他說。
房裡很靜,連衣服摩擦起靜電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一聲不算命令的命令,我乖乖地抬起頭來,桑旗坐在我對面的藤椅中,中式襯衫很配藤椅,一張年輕的臉搭配很有年代感的裝束,有一種衝撞感,讓我看著他愣。
我不知道他要跟我說什麼,他會提起燕窩的事情麼,他是狡辯呢,還是否認?
我看著他,沒說話。
“聽說你最近狀態很不好,商場方面反饋你大白天在商場裡大吼大叫,你又出現了幻覺?”他聲音平穩,像是一個老友正在詢問我的身體狀況。
他如果聽到了我和穀雨的談話,現在還再跟我語氣平淡地說話,那他的心真的太沉了,沉到了我看不到的底層。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很不自然:“是。”
“去醫院了嗎?”
“去了,醫生說是心理上的病。”
“醫生怎樣治療?”
“藥物和心理療法。”
“效果如何?”
“不好。”
他問我就答,從盛嫣嫣死後,這是他跟我說話最多的一次。
“所以,你現在還是能看到幻覺?”
“是。”
“我有個學心理的朋友,是這方面的專家,不如我讓他來我們家給你做個治療,你覺得怎樣?”
一方面下毒,一方面再找人醫我,這手法還真是滿迂迴。
我沒所謂,只要那個專家不給我吃藥,治療也就是聊天或者催眠,死不了就行。
我不熱心地哼著:“可以。”
他點點頭:“那從明天開始,每天晚上我讓他來家裡給你治療。”
“嗯。”
桑旗站起身來,我依然縮在我的沙裡沒有抬起頭來看他。
他走了兩步,沒回頭地對我說:“夏至。”
“嗯。”
“盛嫣嫣的死,你不需要太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