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怎麼了?”重雲額上布滿一層細密的冷汗,他望著面前的神龕,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誰說男人就不能喜歡男人了?我就是喜歡他,就是非他不要,不行嗎?”
“你……!”重胥氣得又抽了一鞭子,“你要是在外面沒回來,你就是喜歡一條狗一頭豬我都不會管你,可你既然回來了,你就該知道帶個外人回來意味著什麼,這是違背了祖訓的啊,重雲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甘心?”
“族長,你說不能帶外人回來,可你們還是默許我將忘塵帶進來了,這又是為何?若按你所說,早該在我們進山之前,忘塵就被阻擋在結界之外了。”重雲一張臉慘白如雪,額頭的冷汗順著鬢角滴落下來,整個人都像是剛剛被人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重胥皺著眉頭,有些不滿他突然將話題扯開,但還是如實道:“他是佛門的人,佛門曾對青鳥族有恩,自然當以禮相待。”
所謂的恩,就是當初觀音贈水之恩,這個傳說雖然僅僅是傳說,但青鳥族的人卻都深信不疑,因此青鳥族雖不與外界接觸,但卻對佛門中的人有種難以言說的親近之情。
重雲扯起嘴角艱難地一笑:“那我與一個恩人在一起,有何不可?”
“這是兩碼事!”重胥對他這種轉移重點的態度極為不滿,瞪著眼睛怒道,“你真是不知悔改,若你還要堅持和一個外族男人在一起,那你就失去繼承族長的資格了。”
“我從未將族長之位放在心上。”重雲搖了搖頭,有些遺憾曾經關心自己的族長似乎其實一點都不懂自己,他偏過頭,與重胥震驚的目光撞在一起,“這次回來,只是想介紹他給你們認識,順便參觀鳳凰祭,之後我們便要離開了。”
“你你你……”重胥手裡的戒鞭幾乎都要拿不穩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你可知道,你這次若是離開,就再也不能回來了。”
“我知道。”
重胥氣得快站不穩,一雙因為年老而有些渾濁的黑瞳裡,驚濤駭浪無風而起,他的怒意幾乎要將眼前的人吞噬,但面上反而看不出來了:“我親自栽培你,指導你,讓你做我的弟子,給你安排最好的修煉方法,甚至破例讓你下山,還給了你回來的機會,可是重雲,我做這些不是讓你忘恩負義的!”
“族長……”
“重雲!”重胥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你是上一屆的鳳凰祭司,要是沒有意外,這一次鳳凰祭之後你就會繼承族長之位,你要知道,青鳥族的族長可以修煉本族最高密法,你天賦極高,你有無限的可能,可你偏偏要為了一個錯誤的人,放棄你本可以取得的大好前程。”
重胥深深地看了重雲一眼:“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重雲滿是歉意:“抱歉族長,可是成為青鳥族的族長從來都不是我的理想。”
“你總說要讓後輩擁有高深的修為,可是這樣修為若不能用來鋤強扶弱、行俠仗義又有何用?我當年堅持下山也是如此,一直呆在山上就算修煉了最高密法也不能取得進步,不在人世歷練一遍我不會發現我與外面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而只有懂得了差距,我才有不斷向上的可能。”
重雲望著已經平靜下來的重胥:“至於忘塵,他是一個意外,就算沒有遇見他,我今後大概也不會回來了,對不起族長,我讓你失望了。”
重胥望著重雲許久沒說話,良久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罷了,隨你吧。”
他轉身欲走,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停下來問道:“你帶他回來,你能保證他不會將青鳥族的存在洩露出去嗎?”
重胥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段塵。
重雲想了想,隨後笑著搖了搖頭:“我相信他不是這樣的人。”
這邊重雲在祠堂裡受罰,另一邊地段塵倒是出現了一點意外。
在重雲和重胥離開後不久,段塵發現已經有不下三撥人藉著沏茶的由頭,來偷偷打量他這個外來人士。
他本身是喜靜的,因此對這些人來來往往頗有些不耐煩,但他此刻在別人家裡做客,再加上本身性格冷淡,情緒不習慣流於表面,因此面上倒也不至於將煩躁表現得太過明顯。
他低頭喝了一口茶,垂眸望著茶杯裡起起伏伏的茶葉出神,就聽見一道清靈的聲音傳來,猶如初春時節山間的百靈鳥,清脆悅耳,極是動聽。
“四哥!四哥!”一身淺粉色裙裝的少女從外面跑進來,面上帶了點薄汗,眉宇間卻滿是喜悅,“我聽人說你回來了,你在哪兒呢?”
重雅與端坐在太師椅上的段塵撞見,霎時少女的白淨的面上紅霞齊飛。
重雅有些不好意思地理了理有些散亂的衣服,眼角的餘光卻不受控制地朝俊美的男人身上掃去。她到底是一個膽大的女子,按捺不住心底裡的好奇,問道:“你是誰?怎麼在這裡坐著?你看見我四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