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找到的?跟我說說。我當初可是怎麼算都算不出他的轉世,這真是我身為靈諭師有史以來最大的恥辱!”
段塵冷聲道:“意外。”他並沒有想要多談的慾望。
霍清苓看著段塵淡漠到極致的態度,感覺離她當初想象中的段塵找到重雲時的態度實在是有些千差萬別。
霍清苓認識段塵多年,作為一個旁觀者,她親眼見證著段塵這麼多年遊走世間,執著又無望地尋找著一個早已死去的人。她有些想不通,如今段塵好不容易將人找到了,怎麼卻是這樣的模樣,就算不是欣喜若狂,但怎麼也不該如此冷淡啊?
段塵沉默了一會兒,說出了霍清苓心底裡的疑惑:“你當初算不到他的轉世,是因為他根本沒有轉世。”
“啊?”霍清苓對他的話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沒有轉世,那剛才……”我看見的是鬼嗎?
段塵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嘴角動了動,面上的神情卻沒有什麼變化,只聽他沉聲道:“那是鬼界之人用特有的錮魂術讓靈魂凝成的實體,錮魂術能使靈魂像常人一樣在世間活動,只是這術法有些缺陷,被凝成的魂體並不能在日光下行走太久,但在其他地方與常人無異。”
“難怪,我只能知算普通修真者的前生和來世,但對於靈體我就沒辦法了。”霍清苓心想,這絕對不是她修為不高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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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跟著婦人出去的重雲自然是沒有聽到段塵與霍清苓的一番話。他來到花廳,見柳寒衣面有愁雲,便問:“怎麼了?”
柳寒衣上前拉著重雲就欲走:“你先跟我走,我們邊走邊說。”
重雲被他拉得一個踉蹌,只來得及跟婦人招呼一聲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兩人下了畫舫,柳寒衣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偷聽後,才沉著臉對重雲說:“龔家大少爺死了。”
重雲的臉色霎時一變,一股寒意從後背升起,腦子裡瞬間浮現的是今早上出門前那場意外的鬧劇,以及他臨走前給龔悅柏的“小懲戒”。
他跟龔如雪前腳剛跟龔悅柏鬧矛盾,後腳人就出事,若說他倆跟龔悅柏的死沒有幹系,估計連他們自己都很難相信。
重雲自己是不在乎被人誤會,但他首先想的是,龔如雪怎麼辦?他本就是龔傢俬生子,雖被喚作五少爺,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在龔家地位尷尬,這次又與龔悅柏的死有所牽扯,也不知道龔家的人會怎麼對待他。
“什麼時候死的?”重雲覺得自己應該先弄清楚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龔悅柏怎麼會突然死了?
柳寒衣也自知這件事非同小可,神色難得嚴肅:“就在兩個時辰多以前,算算時間,應該是我們在集市上買東西的時候。剛才我們人還在畫舫上,是阿雪遣人到蘭林居,又輾轉跑到畫舫來告知我這事的。”
“他怎麼死的?”
“一刀斃命,頭顱被刀切下來,跟屍體擺在一起。”柳寒衣複述著那位傳口訊的人的話,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重雲心裡在瞬間千思百轉,他算了算時間,那個時候,正好是龔悅柏xue位被封之時,他被定在房間裡,時間沒到不可能自己沖破xue道,那麼極有可能是有人趁著他不能動的時候下的殺手;但是龔夫人派遣丫鬟來通知龔如雪的時候是半個多時辰前,這說明龔夫人之前並不知道龔悅柏死了,甚至,當時龔家沒有一個人知道龔悅柏已經死了,直到有人進入楓鷺齋,發現了龔悅柏的屍體。
重雲幾乎可以想到,也許是某個打掃房間的下人推開了楓鷺齋的房門,發現了倒在血泊之中的龔悅柏,才尖叫著跑去通知了其他人。
但是又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龔家去殺人而且不驚動任何人?甚至算到龔悅柏會來找他,而剛好在他離開後那人將龔悅柏殺害,時間掐得如此巧妙就為了嫁禍於他?
重雲只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讓他難以思考,但他此時唯一想到的,就是不能讓龔如雪受牽連,因為那個兇手是沖著自己來的。
柳寒衣見他面有難色,黑色的雙眸裡陰陰沉沉,看不清情緒,安慰道:“你也先別慌,這件事暫時不會外傳,阿雪那邊也不用太過擔心,龔二夫人對阿雪還算不錯,而且他畢竟是龔家的五少爺,再加上龔悅柏平時裡在龔家作威作福慣了,龔家人自然是偏袒阿雪的,沒有足夠的證據,這件事不會讓他受到牽連。”
重雲看了他一眼,眼裡有些思索,雖然知道柳寒衣是在安慰自己,但重雲仍舊有些心慌,這種心慌不是無來由的,因為他明顯感覺的出那個兇手是沖著他來的,而這件事,柳寒衣目前還不知道,他也沒打算跟柳寒衣說,免得再增加他的煩憂。
重雲想了想,對柳寒衣說:“你去龔府不便,就先回家,我自己去看看,有什麼情況我再通知你。”
柳寒衣沒有異議,點頭答應:“行。你要是不便出來,派個人過來也行,我就住在城中久宜路的巷口。”
“好。那你先回去吧。”
重雲目送著柳寒衣離開,轉過身的瞬間,面色頓時陰沉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1幽都城:《山海經·海內經》:“北海之內,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鳥、玄蛇、玄豹、玄虎、玄狐蓬尾。有大玄之山。有玄丘之民,有大幽之國。有赤脛之民。”
2燭陰:《山海經·海外北經》:“鍾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為風,身長千裡。在無晵之東。其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鍾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