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停下動作,認真回答道:“這是小逸讓我帶給您的,他告訴我,等回來見到你之後就把這個東西交給您。”
許久沒有聽到過的名字突然被提起,裴青雀的腦海裡瞬間就多出了一大堆雞飛狗跳、鬧得厲害的回憶。沒有來得及追問綿綿什麼時候和溫景逸見的面,裴青雀急急忙忙地將晶片接過來,又翻出了自己的私人通訊器,把晶片放進其中的讀卡槽之中,望著螢幕上那個不斷打轉的圓圈怔怔地出神。
離開第九區的時候,孟先生並沒有給他留下能夠和朋友告別的時間。他來得匆匆忙忙,離開時也沒有從容多少。
裴青雀離家出走的時候用的是個假身份,連帶著通訊器也是託人偽造了號碼的。等到裴青雀被孟望川拎回孟家,那些假證件假身份通通都被沒收了個幹淨,更不用提唯一儲存了溫景逸聯系方式的通訊器。
當初他在私底下還為這個事情遺憾了很久,總是指望著某一天能和孟望川撒撒嬌,把通訊器拿回來……可是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端令他疲於應付,也就把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都收了起來,不再去想。
直到剛才綿綿把晶片拿出來。
並不清楚晶片裡儲存了什麼內容,裴青雀坐在木桌前,頗有些忐忑地攥了攥自己的衣角,盯著螢幕的眼睛甚至連眨都不眨,生怕錯過了一星半點的畫面。
好在載入的時間並不算很長,大約等了半分鐘,裴青雀就驚喜地發現螢幕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只見那背景仍舊是溫景逸家的衛生間,甚至連磚塊的花紋都一如既往,絲毫未變。
只不過對方柔順黑亮的長發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確是幹脆利落的板寸,露出來一張尖尖的瓜子臉。溫景逸甚至把左邊眉毛修出來兩道豎直的間隔條紋,給他那張精緻的小臉硬生生的添上了幾分痞氣。
耳垂上綴著的銀色圓環的數量讓裴青雀看得眼暈,黑色的風衣皮褲在衛生間的過於刺目的白光下反著光,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家是道上混的模樣。
“喲呵,沒良心的小慫包,”螢幕那頭的溫景逸直挺挺地站在狹窄的衛生間裡,雙手抱臂,臉色極臭,尖尖的下巴恨不得昂到天上去,牙尖嘴利地朝著裴青雀說反話:“真沒想到我溫景逸居然還能在有生之年接到您老人家的通訊,我、真、的、好、開、心、哦。”
原本以為只是一個錄好的影片,卻沒想到溫景逸真的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了螢幕裡。裴青雀驚喜萬分,甚至來不及反駁對方,憋紅了一張小臉,生生隔了半分鐘才從嘴裡蹦出兩個字:
“小逸!!”
像是被裴青雀紅通通的眼眶給嚇到了,溫景逸慌慌張張地放下手臂,抓著他的通訊器將一張大臉湊近了螢幕,嘴裡還急急忙忙地安慰他:“喂,我開玩笑的,你別哭啊。”
抽了一口氣,壓下了過於激動的情緒,裴青雀不好意思地沖著溫景逸笑了笑:“我沒哭。”
“我不是故意躲著你的,”裴青雀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急急忙忙解釋:“其實我是……我是離、離家出走,被……帶回去之後就把我的通訊器沒收了,所以我才找不到你。”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溫景逸聽完,姑且接受了裴青雀說明的理由,臉色這才和緩下來,面上卻嘴硬道:“哼,誰擔心你啊……諒你也不敢躲著我。”
如此這般糾結了幾個來回,裴青雀也終於平複了激動的心情,緊接著就伸出手指點了點螢幕,開始關心溫景逸的近況:“小逸,你的長頭發怎麼不見了?”
聽完裴青雀問的問題,溫景逸的臉色在一瞬間又變得難看起來,哼哼唧唧了好幾分鐘,才支支吾吾地和裴青雀說明瞭原因:“我和我爸吵架了。”
裴青雀聽得懵懂:“你跟你爸吵架了……所以要剪頭發?”
“嘖,”溫景逸的眉毛糾結成一團,苦著臉解釋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扮成女孩兒?”
裴青雀誠實地搖搖頭,之後便聽到溫景逸接著說:“都是因為我爸,封建迷信,老頑固。”
“聽鄰居的阿婆說,我小時候身體弱得很,也不知道溫哥從哪裡聽來的偏方,說是把我當成女孩兒養才能活命,所以十幾年我爸都是照著養女兒的方法養活我。”
溫景逸一臉煩躁:“我和他冷戰半個月了,既然他不理解我,我也不想要聽他的話,就去把頭發剔咯。”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煩死個人。”
溫景逸揮揮手,眉頭這才稍微舒展開一點兒來,沖著裴青雀道:“你呢?最近過得怎麼樣?哦,對了,還有那個冰塊兒似的大個子又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