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不遠處很久了,眼睜睜地看著顧丁慈在草草安撫過小家夥之後被某個不負責任的聯邦將軍拉走。卻一直找不到機會上前詢問裴青雀的狀況。直到現在,孟望川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把對方嚇得不輕。
男人半垂下眸子收回了手,轉而將小崽子拉近了幾步,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眉頭緊蹙,聲音很是低沉,帶著些許沖著那些醜陋蠢笨的蟲族去的不悅:“受傷了?”
顯然,他將裴青雀的眼淚歸結為被蟲族弄傷,卻逞強不願意和顧丁慈說,等到人走了以後才忍不住哭出來。
裴青雀明顯是被孟望川嚇住了,還沒緩過神來,聽到問話也沒能成功出聲,憑借下意識木呆呆地搖搖頭,碩大的淚珠掛在眼尾卷翹的睫毛上,在他眨眼的時候滴溜溜滾下來。
孟望川明顯不信他,眼神在小家夥身上掃了好幾遍,拉起裴青雀的一雙手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確認了沒說謊也沒逞強,這才松開他,用指腹擦幹淨了小崽子臉頰上的淚痕:“嬌氣。”
裴青雀這下可是徹底從怔楞中掙脫出來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孟望川那副雲淡風輕,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無數酸軟情緒堵在心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apha無論是體質還是自愈能力都超過常人數倍,因此孟望川掌心裡那道因為抵擋蟲族攻擊而被刺破的傷口早就已經恢複了原狀,甚至連鮮血流過的痕跡都被他抽出手帕,擦的一幹二淨。
然而身體上的傷痕早晚能夠癒合,在裴青雀心頭上插著的那把刀卻遲遲無法取下來。並不是將一切恢複原狀,就能把什麼都當成從未發生。
裴青雀努力地想要扯出一抹笑來,往後退了半步,想要把自己的手從孟望川的手掌之中抽出來,目光躲閃,避免和麵前的這個男人對視。
“好了,別鬧。”
被裴青雀莫名其妙的推拒惹得有些不悅,孟望川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將人牽回來。直到裴青雀踉蹌著走到了自己能夠保護的範圍,才總算緩和了臉色,耐心地勸哄他:“小雀很勇敢,能夠自己面對蟲族,對不對?”
只可惜孟望川從來沒想過,這樣他自以為是安慰誇獎的話語,聽在裴青雀的耳朵裡往往就會變成了另外一個意思。
裴青雀渾身僵硬了一瞬,轉而抬起之前一直低垂的頭顱,眼睛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泛起了閃閃的水光,顫抖著聲音問他:“所以……是因為你覺得我很勇敢、不會害怕嗎?”
小家夥的聲音微弱又膽怯,像是獸類幼崽的嗚咽一般,孟望川聽得很不真切,也並不能聽明白裴青雀問話的意思,耐心詢問:“什麼?”
裴青雀眨眨眼,一雙大眼睛裡滿是茫然和不解,神態貌似天真,蹙起的眉卻暴露了真正的心情:“到底是因為我不害怕,還是因為在你心裡我根本就不重要,所以才不救我?”
沉吟許久,孟望川才堪堪理解了小崽子沒頭沒尾的語句到底想要表達些什麼,像是有些意想不到一般,斟酌之後才緩聲問道:“你在介意這些?”
緊接著男人的話音頓了頓,雖然不太熟練,孟望川還是命令自己做著他以前最不屑的事情,拉著裴青雀的手做些簡單的解釋:
“生化藥劑已經投放,那個時候即使我不出現,你和顧丁慈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只是離得比較近而已,沒有你想得這麼複雜。”
孟望川倒還不至於在這種地方欺騙裴青雀,只不過是還有一個更加的理由並沒有說出來。
——自己和霍舟潼有交易在先,然而這次的突襲遇險,雖說大家事前都並不知曉蟲族進化出了寄生的技能,但總歸孟家有看護不力的因素在裡面。
在兩人生命安全都毫無威脅的情況下,孟望川選擇代顧丁慈受過,只不過是為了表明孟家的一個態度,堵上霍舟潼的嘴罷了。
他骨子裡流的血是商人的血,自然能夠判斷出來什麼時候什麼行為,能夠使得利益最大化。其中種種,無非是他思考權衡之下做出的最優解。
至於本能反應和一時沖動……那是孟望川最看不上的東西,走一步看三步謀劃十步,才是他的、所謂的“本能”。
不願意讓裴青雀知曉自己的重利和市儈,孟望川揉了一把小家夥腦袋上淩亂的短發,目光深沉,彷彿想要直達他的眼底,聲音緩慢而堅定:
“對,沒有你想得那麼複雜。”
作者有話說
其實沒有大家腦補得這麼虐啦!!真噠!!大佬就是個腦迴路異於常人的sjb偏執淡定攻,其實心裡根本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甚至很疑惑裴青雀為什麼這麼激動這麼在意
而且之前寫的都是受視角,也不一定就是真實客觀的,只不過雀雀太可愛了大家都好心疼對不對0v0
當然後面一定會教他做人教他到底應該怎麼算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