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教授,發生了什麼?”
聽到了響聲的漢克和一些學生們趕來,漢克本想問些什麼,可當他從教室裡趕來時,看到的只是滿地狼藉——原本整整齊齊地放在書架上的書幾乎全散落在地上,只留下零零散散的幾本在書架上。而他擔心的那個人也從輪上倒下,被幾本書砸中了。除此之外,房間裡再沒有別的了。
“教授,你沒事嗎?”漢克顧不得避開地上的書,急忙將查爾斯從地上扶起,“阿斯托利亞不是跟你一起嗎?這是……她做的?她的情緒是不是又失控了?”
“不,漢克,這是我做的。我看見了一些令人非常……漢克我是不是又把事情搞砸了?”
漢克將查爾斯扶到輪椅上,本想出言安慰他,卻看到查爾斯那雙一貫溫柔的眼睛緊閉著——
他留下了痛苦的眼淚。
他扶著輪椅的手也在微微地顫抖。
漢克上次看到他那麼難過還是瑞雯離開的時候。
“查爾斯……你看到了什麼?”
“……沒什麼。”
他看到了很多。
可他什麼也不能說。
他在她的記憶中看到戰爭,看到她哭著蜷縮成一團躲在房間裡,對著一個穿上了戰袍的高大強壯的男人說:“戰爭爆發了,除了勝利的喜悅誰還需要喜悅?但那隻能是你帶給他們的。說到底,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他看到她本來想為這場戰爭做些什麼,卻被人強迫著撤離,他還聽見那些人對她說“你走吧,你誰都救不了”,轉眼就死在她面前,鮮紅的血濺了她一身。
他看到她被一支長矛制服,卻還笑得算得上有些癲狂:“你們覺得你們制服了我,其實不是這樣的。沒有人能阻止我。沒有人。”
他看見有個瘦弱矮小的男人躺在實驗臺上,而她穿著白色的大褂站在一旁。那個男人有些疑惑地詢問她:“為什麼是我?你為什麼選擇了我?”
她露出淡淡的笑容:“不是我選擇了你,而是你選擇了我。”
“什麼意思?”
“我從沒有選擇別人的權力,我甚至都沒被人選擇過。我很高興你能選擇我,即便是這種場合。被選擇總是讓人愉悅。”
他看到阿斯托利亞很認真地對著那個男人說:“你是我的過去,可我不希望我成為你的未來。”
他看到阿斯托利亞一臉倦容地靠在一塊凍住了一個有著金屬手臂的人的冰旁,像倦鳥歸巢一樣:“原來,我是你的未來。”
他突然想起當年和瑞雯、埃裡克他們一起憤怒地端掉了九頭蛇在西伯利亞的老巢,救出阿斯托利亞後,她醒來第一句不是問他是誰,也不是問她在哪裡,而是問:“我死了嗎?”
當時他是怎麼說的?
哦,那是瑞雯還在,她和他還沒有鬧到現在的地步。他們還在一起。
瑞雯當時也還沒現在這樣冷酷,爽朗地笑了好一會兒跟她說:“不,你當然沒有死。我們救了你。”
可阿斯托利亞卻看起來很難過,事實上她也哭了。
她那雙蜜糖一樣的眼睛就這樣看著冰冷的天花板,透明的眼淚就這樣從她的眼睛裡流出。
瑞雯被嚇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問她:“你哭了嗎?”
阿斯托利亞卻很冷靜地反問她:“我哭了嗎?”
“我以為我沒有哭。”
真是個奇怪的人,當時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