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慈晏在她對面坐下,看她吃得急,親自舀了一碗湯放在她手邊。
“索性你沒有大礙。”李慈晏說,“是我連累你了,沒想到三哥會稟明父皇,懸賞通緝你。”
霍雲山這才知道折騰的自己這樣慘的始作俑者是景王,但是景王與她沒什麼仇怨,要說起來,還給他辦過事,翻臉從何說起?再者,李慈晏又哪裡連累她?
看霍雲山疑惑。
李慈晏說:“不過是三哥為了整治我,給我安個私通突厥的罪名,不知怎麼的知道了你,就想從你這裡下手。”說到“不知怎麼”的時候,李慈晏瞟了眼霍雲山。
霍雲山斷斷不敢這時候把自己的上線交代出來,便忍住沒做聲。心中卻想,難怪不似通緝反似追殺,看來景王為了不讓自己說出真話,想讓自己成為死證。
霍雲山抬眼望著李慈晏,問:“因為赦拓的緣故,我成了突厥奸細,你便是窩藏奸細,圖謀不軌?可赦拓被突厥新大王追殺,他本是來議和的呀!”
李慈晏見她這時候還為赦拓說話,心中有些不快,卻越發溫柔地一笑,說:“不過是藉口罷了。你就在我府裡好生修養,莫要再現身。若非七爺江湖路子多,不知何時才能找到你,又怕找到你時已經……”
霍雲山自嘲道:“還不找著,就自己餓死了,省得景王費事了。”
李慈晏聞言一笑。
霍雲山發現這回見李慈晏似乎跟以前的李慈晏有點兒不一樣,性情溫柔了許多,而且愛笑。她這樣悽慘的境況,他那樣緊張的局面,說著說著竟然能說成眼下這般溫風習習的氣氛,她也有點兒佩服自己了。
因是避難,所以霍雲山如今活動範圍被侷限在怡性齋內。每日見的不是鐵七爺就是德寶,李慈晏貌似略忙,只晚間能見著。
閑則多思,霍雲山糾結了兩日到底該不該給廢王報個信,又鬧不清楚福王跟廢王平日裡是個什麼關系。她這人在人事上缺根弦,每回遇到人際糾葛就暈菜,憋得她鼻頭上長了個碩大的包。
李慈晏看見她這幅尊容,以為她又想著出去,心中不快,跟他在一起就這麼沒趣?但臉上做出和煦的樣子反省:“倒是我招待不周了,改日遇到些小玩意給你帶來解解悶。”
霍雲山哪裡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這回只當他病好後脾性都改了,真以為心口一致,便說:“我在這裡好吃好住,多虧殿下,我心中明白的。只是我從前野慣了的人,整日圈在這院子裡是有些沒意思,其他小玩意也就算了,要是有話本或者小說倒可以帶來點兒。”
李慈晏聽她說還真是留在他這裡沒意思,心裡怒火就開始燒,笑得越發如烈火烹油。
鐵七爺在一邊看看霍雲山,又看看李慈晏,忍不住朝自家主子使眼色。
“殿下,您到底這,這……”他指著霍雲山走的方向支支吾吾的問。
李慈晏知道他所指,說:“事在人為,總有一天我能替她謝家正名。”
“可人家不一定喜歡您啊!”這是鐵七爺心裡頭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但就是打死他也不敢說。轉念一想,這“正名”二字,裡頭內涵可就多了,難怪近日謀劃頗多。
李慈晏欲言又止,幾經糾結,最終憋不住了,問:“我表現的還行麼?有沒有不太好的?”
鐵七爺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心說突然轉了性子,走溫柔愛笑路線呢。於是他很肯定地說:“行!”想了想,又說:“還行……就是在霍大夫被追殺走投無路險些喪命的時候表現得沒那麼高興就更行了。”
李慈晏摸摸自己的臉,問:“我有嗎?”
鐵七爺驚詫地看了他一眼。
“那我以後注意,少笑。”
他看著一臉琢磨樣的李慈晏,嘆了口氣,清清嗓子道:“殿下,景王請您去他府上赴宴,您去麼?”
“自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