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山把剩下的豆花倒進嘴裡,隨口答道:“來找人。”
老闆指著裡頭,問:“裡頭的人?”
霍雲山拍給老闆一個銅板,起身藏進旁邊一條夾道中。那兩人一裡一外,各據一方,分明是在守株待兔。
兔子是誰?
不會是她吧。
霍雲山走過兩條街,霍雲山暗自慶幸養成了在目標地周圍轉轉的習慣,抬眼卻笑不出來了。前頭兩人堵在巷口,那身飛魚服晃得她眼發花。
其中一個人轉過身來,正是陸謙。
“霍大夫,陸某久候多時了。”
霍雲山餘光掃到後背也被人截住,口中道:“原來是陸大人,不知等我做什麼?”
陸謙笑道:“請霍大夫幫一點小忙。”
霍雲山看了前後左右四個錦衣衛,說:“嗯,一點小忙這麼大架勢。”人乖乖跟上陸謙。
“霍大夫在找人?”
霍雲山看他專心整理前襟,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反問道:“是嗎?”
“這個人到過戒臺寺,又去過東宮,最後落入教坊司。”陸謙抬眼,精光一閃:“是個女人,是霍大夫舊友麼?哦,十多年前,霍大夫還是金釵豆蔻之年,千裡迢迢千辛萬苦來尋人,似乎不合常理。那便是親眷?”
霍雲山聞言,說:“陸大人對我這個小人物倒是挺關心。”
陸謙笑道:“這女人入得了東宮,進得去皇家寺廟,那便是大家閨秀。建元三年到建元十年之間,犯官禍及滿門,女眷充入教坊司的,只有謝、楊兩家。”陸謙扭頭朝霍雲山一笑,問:“霍大夫是姓楊還是姓謝?”
“你猜?”
陸謙大笑,說:“事關霍姑娘認祖歸宗,陸某不敢妄言,自有人能識破。”
霍雲山臉色變了一變,她偷看了對面一眼,陸謙警覺地揭開窗簾一角,一雙鷹眼既亮又狠。不禁暗道一聲:“認栽。錦衣衛當真名不虛傳。”
落地在一處十分幽靜的宅院。
燈火幽暗,空氣清冷。
黑暗中走來一個男人,身披鬥篷,帽子上一圈油亮的細毛,被不知哪裡來的暗風吹得瑟瑟顫動,姿態從容,步履堅定。
他在霍雲山跟前停下,很高,霍雲山仰著脖子看他,等他掀下帽子,霍雲山險些叫出“福王”,但她立馬否定了自己的念頭。這人面相比李慈晏淩厲,劍眉星目,氣勢卻含而不露。
他低頭仔細打量霍雲山,霍雲山也直愣愣看過去。
他直白地看著霍雲山的眼睛,霍雲山趁著眨眼的功夫讓自己歇氣,看似也毫不示弱地盯著對方,其實早就敗下陣來。
對方顯然察覺了這一點,忽而一笑,這一笑很特別,幹淨得讓霍雲山一愣。
“霍雲山。”這人聲音溫柔,他說,“我是李慈煊。”
霍雲山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地瞪著李慈煊,說:“太,太……”
“現在是廢王。”李慈煊說,“不是太子,更不是太太。”
霍雲山笑不出來。
“你師父嶽廣微讓你給我帶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