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李慈煥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笑道:“那倒成就了一段佳話。”
霍雲山一臉好笑看著這三人,忽然起身,將這三位嚇了一跳,霍雲山說:“敢問茅房在哪裡?我要拉屎。”
眾人愕然。
福王妃扭頭看見李慈晏抿嘴一笑。
霍雲山力排眾人,去尋茅房。
李慈晏在門外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卻見霍雲山從“茅房”另一邊出來。
見是李慈晏,霍雲山不知該打招呼還是不打招呼。
卻聽李慈晏說:“怎麼,完事了?”
霍雲山噴笑。
“還笑,你膽子挺大啊,敢赴‘鴻門宴’。”
霍雲山也放鬆下來,說:“有點兒事,得來。”她指指心口,說:“我清楚的。讓我推你回去麼?”
李慈晏心跳竟然有些加快,說:“你敢麼?”
霍雲山“有什麼不敢”剛要脫口而出,轉而說:“不敢。”
李慈晏面色一沉,好在夜色中看不出來。“你先去吧。”
霍雲山周圍看了眼,果然不遠處有人候著,便放心而去。
李慈晏無奈地嘆氣,說好了再不理她,但還是忍不住靠近她,如今才體會到什麼叫情難自已。他獨坐了好一會兒,才回去。
福王妃一直留意著二人,趁李慈晏落座,忍不住扭頭朝霍雲山方向看了一眼,卻正好看見門外進來一行穿著迥異的隊伍。
這便是近日京城風議的主角前來議和的突厥四王子赦拓,據說他的母親是漢人,是而他的長相結合了兩族的優點,身材高大修長,劍眉深目,真是位俊美威武的男子。
赦拓的在殿中一立,掃視一圈,氣勢逼人。
福王妃注意到他的眼睛,目光冷靜而透徹,像一隻鷹隼。福王妃看著他,覺得他跟病前的李慈晏有幾分相似的地方,可細細一想又說不上來是哪裡像。她不覺又看了丈夫一眼,卻發現李慈晏的目光沒跟她落在同一處地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又看到了霍雲山。
福王妃驚奇地發現在赦拓出現之後,霍雲山好像忽然就睜開了眼睛,她那種灰濛濛的不存在感一掃而空,整個人突然清晰了出來,那是一雙跟赦拓一樣眼睛,屬於大漠的眼睛,明亮而堅定,那是晨光朝霞、是萬裡河山。只要這雙眼睛就夠了,足以讓霍雲山從眾人中脫穎而出。
一張白淨的漢人的臉,生了這樣一雙眼睛,顯得有些奇怪,但不得不承認有種逼人的美麗。福王妃的目光再也不能從她身上移開,多看一眼便是多一眼的舒服,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霍雲山是非常動人的。她敏銳地感受到坐在身旁的丈夫,他的氣場裡流露出一種微妙的嚮往之情,她的目光掠過李慈晏的手時,發現他虛握的右手拇指正輕輕地摩挲著食指尖兒,這是他心裡頭不安定時的小動作。福王妃的心猛地沉下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什麼。
赦拓也說不清為什麼,在那麼多人中一眼就注意到穿得寒酸得掉牙的霍雲山。
就像在流沙谷,冷月殘星下,他一眼就看到了隱在山石後面的那個人影。
那時候他孤身一人逃出王庭,途徑流沙谷,遇見了同樣走夜路的霍雲山。
從龍官寨到陽關,隔著一片戈壁和沙漠。戈壁的邊緣有雁翅排開的山脊,留出中間一個峽谷那裡是從龍官寨入關的必經之路流沙谷,也叫哭哭谷。平坦的地勢上,大風放肆舒展,到了這裡被擠進一個狹小的口子裡,整日傳出“嗚嗚”的聲音,像人在低泣。
霍雲山才從龍官寨走出沒多遠,靠著山石歇腳,幾顆碎石從山坡滾落,眼看從頭頂落下一個黑影,像一隻大鳥朝她撲過來。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對方制住,手裡的匕首也被甩開。
黑衣人便是赦拓,他下來的第一招就鉗住了霍雲山的手腕,細細的腕子讓他覺得異樣,另一隻手掐住霍雲山脖子的時候就收了力,藉著月光他看到了對方細膩平滑的脖頸,沒有喉結,他笑了:“女人?”
赦拓原本以為又是來追殺他的人,沒料到是個柔弱的女人,還深更半夜跑來哭哭谷。他有了興趣,一把扯下霍雲山的面罩,微眯著眼睛翹起大拇指沿著女人柔和的下頜骨線條摩挲了兩下。
還是個年輕的有點兒好看的女人。
赦拓思量是直接滅口還是吃完豆腐再滅口的時候,嗅到了風裡的異樣,鬼使神差地松開霍雲山,順手撿起那把匕首,縱身上躍,立在山脊的時候,他回頭看了霍雲山一眼,轉頭跳到山南坡去了。
這就是兩人的初次相見。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