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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沈家軍意圖叛國作『亂』,天域皇蒐羅到罪證,按兵不動,試圖與沈佑之周旋,最終設宴將沈家軍盡數毒殺,沈皇后攜帶一對子女逃亡,從此杳無音訊。
信寫到這裡便結束了。
顧珏清閱讀完信件之後,只覺得心情有些沉悶。
沈家軍謀反?
這件事情……她下意識覺得是汙衊。
家中出了一個當皇后的女兒,又掌握著兵權,已經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如果這樣還不知足,意圖謀反,無疑是擔上罵名,多年來的好名聲,豈不是白白積累了嗎?
不過許多人大概會覺得……沈佑之野心勃勃,想要謀取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權利,也就應了那句俗語: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並不願意這樣揣測沈將軍的人品。
也許因為她和衛長琴相處下來,覺得衛長琴並非唯利是圖的小人,相反,他更看重情義,利益在感情面前,還是可以放一放的。
衛長琴這樣的『性』格,與家教總應該有關係,看得出他對母親與外公都是尊敬的,如果沈皇后與沈佑之都是貪戀權位、見利忘義之人,又怎麼能教出衛長琴這樣的『性』子?
因此,她猜測沈家軍蒙受了冤屈。
自古以來,功高震主之人都沒有好下場。
她覺得慶幸,她是文官,不沾兵權,一向對皇帝討好奉承,皇帝說什麼,她都不去反駁,她懂得明哲保身,懂得獲取皇帝的好感,讓皇帝看重她,卻不忌憚她。
她趨炎附勢、見風使舵,但她不貪贓受賄,也就能夠避免被人抓住把柄,她過得如魚得水,並且希望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下去。
文官有文官的好處。
武將威風八面,統率軍隊,建功立業,卻得時時謹記,出風頭得有個度才行,名聲不宜過分響亮,絕不能讓百姓覺得,武將的豐功偉績勝於皇帝。
仁君也許不會因為臣子的名聲太響亮而發怒、猜忌,可要是碰上個心眼小的君主,大概就是面和心不和了。
天域國皇帝與本國皇帝,約莫都屬於後者。
衛長琴的身上,流淌著高貴的皇室血脈,卻要對異國君主俯首稱臣,他心裡……甘心嗎?
皇后之子,本該是天之驕子,萬萬人之上。
沈皇后與天域皇,多半也是不和睦的。
沈氏全族受到皇帝的敵視,皇后的處境,可謂如履薄冰,步步艱難,她選擇逃出皇宮,逃到異國,倒也是合情合理,至少她能夠確保安全。
衛家,或許是她的避風港。
衛長琴在祁國的‘父親’,是前任右丞相,丞相本不是世襲制的官職,衛長琴是因為受到皇帝賞識,才在老衛相辭職以後,被皇帝提拔為新的右丞相,接管老衛相的職務。
老衛相庇護了沈皇后母子三人,那麼他是否知道往事呢?
有些問題,她沒法打聽到了,除非親口去問衛長琴。
她現在總算是理解,衛長琴為何那麼重視外祖父留下的匕首,又為何會拿著匕首獨自悲傷。
他母親的母族人,有他的外公包括其兄弟,再算上後輩,數不清的母族親戚參與在沈家軍裡面,幾乎被天域國皇帝屠戮殆盡。
所以……
他與他的親生父親,有深仇大恨。
聽說過不少為父報仇的故事,到了他這裡,卻是得去找生父尋仇。
這麼一來,對於天域國即將到來的那位太子,他大概也是得當成仇人看待了。即使他不打算遷怒天域皇的子女們,對他們也絕對不會有好臉『色』。
難怪……在蝶王面前的時候,他說,不知蝶王的身世,不知蝶王的生父是誰。
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把一切都告訴蝶王。
以蝶王那魯莽的『性』格,的確不適合太早知道這些事情。
“桃紫,給天域國那邊的探子回信,就說……我想知道關於天域皇跟沈氏皇后的事情。越詳細越好。”
顧桃紫一直站在旁邊等候,並沒有看到信件的內容,也並未多問,聽著顧珏清的吩咐,只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