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克裡斯。”克裡斯同穆康握手,活潑地說,“真高興見到你,聽史蒂夫提過好幾次了!”
“我也對你慕名已久。”穆康真誠地說,“《iving in akeside》是一部了不起的作品,很期待你的新作。”
“謝謝。雖然沒聽過你的作品,但我相信史蒂夫和evan的選擇。”克裡斯說,“我也期待你今天一鳴驚人。”
史蒂夫趁機說:“克裡斯,不如我們再給康介紹幾位新朋友?”
穆康沒再提封面的事,史蒂夫總算鬆了口氣,暗道克裡斯來得太是時候了。
這場演出由於要首演兩部新作品,貴賓席裡除了那些有莊園有遊艇的贊助商,還多了一些專家與媒體。古典樂界的樂評人們向來吹毛求疵難以取悅,穆康對他們來說又是個不知深淺的新人,史蒂夫和克裡斯合夥吹噓了半天,那頭的態度仍僅止步於禮貌,絕對算不上熱情。
:“你好。”
:“你好。”
穆康事不關己地說:“你好。”
三方談話走過一輪假惺惺的“你好”之後便暫停了,誰都沒有開啟新話題的意思。
克裡斯:“……”
史蒂夫:“……”
被捧的人一點都不走心,克裡斯只好接過話頭,向樂評人介紹起了自己的新作。
穆康身在觀眾席心在舞臺上,眼神遊移地不停往臺上看,明知道林衍這會兒不可能出現,仍像得了強迫症似的老想找上一找。
七點二十分,開場鈴準時打響,音樂廳入口緊閉,人員進場結束。
臺下燈光漸熄,眾人結束交談回到座位上坐好,觀眾席漸漸安靜下來。
樂團首席首先走出來,朝觀眾鞠躬後帶領樂團對音。音樂會開場的流程按部就班,不疾不徐地來到指揮登臺時刻。
全場鴉雀無聲,人人屏息以待。
穆康積重難返的心悸病捲土重來,張牙舞爪得要人命。
他緊張到手腳發冷、呼吸困難,像個命不久矣的絕症患者,緊緊盯著身著燕尾服大步走到聚光燈下的林衍。
彷彿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臺上臺下一如既往地響起無數尖叫聲,克裡斯小聲驚呼道:“天哪,他沒帶譜子?”
兩首從未面世、配器完整的管絃樂新作,加起來總長近四十分鐘,林衍拿到譜子至今不超過兩個月,卻並未區別對待,依舊牢記下了每個音符。
穆康瞭然地想:他當然不需要譜子。
上百個湖邊的寂靜夜晚,穆康都參與其中。他或許在跑步、或許在看書、或許在寫曲,而林衍則雷打不動,永遠在鋼琴前邊彈琴邊研究譜子。
林衍常常一動不動地看整晚,有時放音樂,有時只彈琴,有時和穆康說說話,有時不發一語。
臺上的指揮家受盡萬物寵愛,身姿筆挺、舉止優雅、笑容溫和;臺下的指揮家活得簡單枯燥,每天除了睡覺、運動和吃飯,其餘時間幾乎都在工作。
臺下的指揮家,唯有穆康親眼目睹。
愛情美輪美奐,明亮又滾燙,即便天縱英才如穆康,在它面前依舊卑微得毫無底氣
好久不見啊,阿衍,明明才過了幾小時而已。
穆大才子惶惶情怯地想:你這麼好,我真的……配得上你嗎?
穆康這輪脫胎換骨似的精神掙紮林衍自然不知曉。他利落走上指揮臺,背對觀眾,拿起孤零零躺在譜架上的指揮棒,環顧全團。
指揮棒在空氣中輕巧跳躍,指揮家和演員們於三拍中完成呼吸同步。
第一首演出作品,《rhapsody in the ountaintop》。
克裡斯蒂安·裡奇先生熱愛探討音樂與自然的聯系。《iving in akeside》歌唱的是自然與情趣生活,《rhapsody in the ountaintop》則更進一步,希望借音樂表達自然與極端自我。全曲一開頭是克裡斯擅長的旋律性寫法,第一小提琴奏出的第一主題極富民族性,音樂優美恬靜,象徵歐洲平原的壯闊瑰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