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陰天,無星無月,街上的人又寥寥無幾,秋風卷著樹梢上最後的幾片葉子落下,要把它們帶去遠方,也要帶走這個短暫的秋天。路燈下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影重疊在一起,磕磕絆絆地往前走,時不時還會聽到前面那人一聲怒喝,身後的人嚇得一哆嗦,這才乖了,又伸手牽著前面的人跟著他往前走。
許陳願一個年紀輕輕的帥哥,在這個點兒領了一個看上去有些醉意的少年開房,前臺的小姐姐用異樣的眼光看了他倆好幾眼,直看得許陳願無地自容,恨不得把身後的拖油瓶拽過來給好好打一頓。
領了房卡,許陳願瞪了前臺一眼,趁著那姑娘愣神,趕緊就拽著許味跑了。
許陳願並不溫柔地把人扔在床上,又非常粗暴地把他身下的被子揪出來給人蓋好,許味瞪著一雙大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地看著許陳願。
“閉眼!睡覺!”許陳願沒好氣地說道。
許味揪起被子蓋住自己的嘴巴,哦了一聲。又問:“那你呢?”
許陳願的耐心要到了極限,說:“我回去啊!”
“哦……”許陳願覺得自己可能是耳朵出了問題,怎麼還從這聲哦裡聽出了幾分不捨來?
許陳願腦袋一熱,嘴又犯賤了,唇邊又是以往那嘲諷的笑容,問:“捨不得我?那我跟你一起睡?”
“不行。”小孩兒拒絕的非常果斷,把被子蒙過頭頂,翻了個身背對著許陳願,好像在自言自語道:“要避嫌的。”
“……”
許陳願當即被氣得翻白眼了。
許陳願剛才還想著要不他在隔壁也開個房間,多少能看著點這個貨,別讓他半夜發酒瘋了再跑出去出點什麼事。許陳願不知道為什麼,事兒只要一攤到許味頭上,他就瞬間變成許媽媽,操心的不行。
但眼看許味這位先生腦袋剛沾了枕頭就不知今夕是何夕,毫無戒心地睡死過去了,許陳願心想,真是缺心眼兒的,都不會認床嗎?
許味不認床,但許陳願認,他心比天大,有床被子就能呼呼大睡,估計就算醒了也不會幹出什麼事兒了,許陳願要是今晚住酒店,那是一定會失眠,一整宿就別想睡了。於是許陳願在床頭櫃上的本子上記了一句話,說你醒了給我說一聲,然後把房卡給許味插進電卡裡,防止他晚上起夜黑燈瞎火的別再摔著碰著了,做完這些,許陳願才離開了酒店。
回到家以後已經快要十二點了,許陳願發現家裡客廳還亮著燈,許海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爸?”
許海抬頭,看見他,笑了笑,說:“兒子回來了?”
許陳願聽不出情緒地嗯了一聲,問:“你怎麼還沒睡,我媽呢?”
許海嘆了口氣,說:“睡了。”
不用猜,估計在他不在家的時候,兩人又吵過了,最近陳女士也是比較疲憊,吵架這事非常費力,還減肥,估計她也是傷了元氣,睡覺去了。
許海起身給許陳願倒了杯水,問:“你的手傷了,今天沒喝酒吧?”
“沒有。”
許海又笑,說:“嗯,兒子真懂事。”
許陳願神煩許海這種天天不回家,從來不管他,見他一次就把他當小孩子一樣的。許陳願喝完了他倒的水,就要回自己臥室去。
“兒子。”許海突然把許陳願叫住了。
許陳願不耐煩地問:“幹什麼?”
許海看著已經長得快比自己都要高的兒子,苦笑了一下,說:“這幾年一直冷落了你,家裡什麼事情都得你媽操著心,你不怪爸吧?”
許陳願有些納悶地看著許海,問:“是我媽操心又不是我操心,你怎麼不問她去?”
許海被他噎得一下沒說出話,怔住了,許陳願也不等他回過神來,就徑自回了房間。
莫名其妙,大半夜的這是幹嘛呢他?
許陳願一頭霧水地蓋著被子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