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陳願這才分出心思看向被欺負的人——小孩兒穿著跟他一樣的二中校服,但是是高一的。一頭毛絨絨的卷發,看著就挺軟,縮在牆角小小的一隻,就跟只小貓大點兒。
這時地上坐著的小孩兒抬頭怯怯地看了許陳願一眼,有些髒兮兮的臉上有傷,但竟然沒有一絲淚痕,一雙眼睛透亮透亮的,像只被欺負了的小土狗。
許陳願蹲下來看他,才發現這小孩兒長得挺秀氣好看,但卻實打實的該是個男孩子。
見自己“英雄救美”救了個男的,許陳願嫌棄地說:“他們打你你不會還手啊?又不是小姑娘,下回再遇上這事兒你就揪住一個下狠手,把他耳朵咬下來,聽到沒?”
小孩兒沒說話,不點頭也不搖頭,就那麼盯著許陳願看,看得他都有點發毛。
“行了行了,屁也不放一個,跟個啞巴似的。我走了啊。”說完,許陳願就站起身要走,去找他扔在地上的書包。
一步還沒邁出去,他就感覺袖口一緊,原來是小孩兒把他的袖子拽住了。
許陳願有點不耐煩,這是賴上他了?還沒等他吼,那小孩兒就說話了:“衣服破了……我,我給你縫。”
許陳願心想還真是個小娘炮,針線活兒都會做,就脫下校服扔給他。
走了以後,許陳願耳邊還是那小孩兒清亮的聲音,還挺好聽的,就像最近特別火的那個誰唱歌一樣。
他沒給他說自己是哪個班的,就算是一個學校,那小孩也應該不認識他吧?
算了,他本來也沒指望他能給他還褂子。
這麼一拖,許陳願回家還是晚了,小姨已經坐在沙發上笑吟吟地看著他。
許媽媽一肚子的火,朝許陳願河東獅吼:“你看看都幾點了!又上哪兒野去了?叫你早點回來早點回來你當耳旁風是不是?小姨都等你多長時間了!”
“沒事兒沒事兒,姐你別罵孩子了。”陳舒連忙攔住許媽媽,看著許陳願臉上的傷,嚇了一跳,問:“小願,你這臉是怎麼了?”
還沒等許陳願說話,他媽先沒好氣道:“出門五天有三天帶著傷回來,又跟誰打架了?我說你每天在學校裡都幹嘛呀?招惹完這個招惹那個,沒完了還?”
許陳願早就習慣自家媽媽的那個德性,也不跟她吵。本來他是不想說的,但陳舒一邊給他臉上抹藥,一邊柔聲問他到底是怎麼了給小姨說說,他就又想說了,把自己“英雄救美”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小姨。
陳舒聽完了掩著嘴哧哧地笑,說:“哎呀,學會英雄救美了,小願都長成男子漢啦!”
許陳願撇了撇嘴:“我都多大了。”
許陳願不服媽也不服爸,他爸每天做生意忙得要死,哪有心情管他。但他就特別服他小姨,陳舒是許媽媽最小的一個妹妹,說起來也沒比許陳願大多少歲,十幾歲的時候她就去義大利留學,最近幾年才回來,正好趕上小外甥的叛逆期。
別看陳舒人還沒結婚,但對小孩很有一套,她長得好看,知書達理的,身上那股仙女兒似的氣質總讓許陳願不好意思發脾氣,她跟許陳願說話也從來都是柔柔的,不擺長輩的架子,還總誇他寫字好看。久而久之,雖然許陳願嘴上不說,但他還是很喜歡她的,在陳舒面前就跟一條被馴化了的狼狗似的。
許陳願一直都很奇怪,這倆姐妹一個襁褓裡出來的,吃一樣米長大的,怎麼就成了兩種人?看看陳舒,再看看自己老媽,他有種能發電的心理落差感。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陳舒在義大利待的那幾年,因此許陳願一直認為義大利是個神奇的好地方,能把潑婦養成名媛。
陳舒走了以後,再沒人護著他了,許陳願他爸很晚才回來,他就在這段時間裡聽他媽不停地數落他,晚上氣呼呼地睡著了,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還一肚子的火氣,匆匆在家裡喝了盒牛奶,就早早地上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