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僕聽他這麼說忙走過來,推開一扇門,“尊貴的客人,這裡是浴室,浴缸裡的熱水已經放好了,可以服侍您……”
“好,好,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先生、先生……”
伍秉鑒硬生生地將女僕攆出了房間。
不得不說洋人真是會享受,這洗個澡也是如此講究,浴室不單很大,而且同樣裝修華麗,同樣設有精巧傢俱。寬大的浴缸是紅銅做的,足可以容納二個人同時洗浴,上面鍍上了一層亮晶晶的錫釉,一側裝有灌水的漏鬥和一個排水的龍頭,旁邊裝有木質扶手,另一側裝有供人在裡面浸泡休息時用的軟墊靠背,其實,這個浴缸不用躺在裡面,一眼看上去也能感覺到其中的舒服和愜意,與之相比,平時在家裡用來洗澡的那個小木桶實在是簡陋寒酸多了。雖然說秉鑒對這些讓人享用享樂之物向來不貪圖追求,但他站在這樣一個浴缸前心頭忽然湧上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再聯想到那個洋女子安娜白日裡侃侃而談的投資公路、運河以及蒸汽機輪船等等看似荒誕不經的奇談怪論,他已經強烈感受到了一種差距,只是這種差距,他能看得到它們或隱藏或彰顯在哪裡,卻一時說不清道不明它們都來自何方何處……好吧,不想那麼多了,既來之則安之,主人如此盛情款待,那就進去享用一番這個浴缸,否則也真是浪費了這一池碧水。
待洗泡了一個通透,秉鑒穿好褂子,開啟房門一瞧,嘿,這女僕果然做事認真還站在那門口規矩地候著呢!“我洗漱完了,這回你可以放心走了。”說完,伍秉鑒準備返身關門。
那個女僕連忙小聲小氣地說:“先生,請您稍等一下,容我進去把浴室收拾幹淨,請您先到隔壁的房間休息。”
“好吧。”伍秉鑒無可奈何地回了一句。
女僕將房間門翼翼小心地開啟,請伍秉鑒進去,又小心翼翼關上,悄然離去。
房間內,紗燈輕罩,朦朦朧朧。
幽香撲鼻。
正在伍秉鑒恍惚間,安娜穿著一身潔白的浴袍從裡面走了出來,看來應該也是剛剛沐浴過,濕漉漉的頭發還往下滴著水珠。
“伍總商,請坐。”
“奧……”伍秉鑒進退不得。
“咯咯、咯咯”,安娜見秉鑒呆愣的模樣,笑彎了腰,雪白的肌膚從浴袍的鬆散處大片地裸露了出來,“伍總商,你們中國男人都像您這樣靦腆嗎?還是我披頭散發的樣子將您嚇到了?”
“沒,沒有。安娜小姐,我不知道你在這裡……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說完,伍秉鑒轉身去開門。
“請您等等。”
安娜跑過來一把手拽住了秉鑒,“我想請您喝杯酒,可以嗎?”
伍秉鑒推脫說:“安娜小姐,我頭有些暈,恕難以奉陪。”
“那聽我用鋼琴給您彈一首貝多芬的《第一交響曲》吧。”安娜不依不饒。
“不好意思,我對樂曲不懂欣賞,此時也不想聽。”伍秉鑒心裡亂糟糟的,心猿意馬,也在攏念窒慾,安娜再不放手,他也只能甩開臂膀奪門而逃了。
“好吧。”安娜放開手,用可憐兮兮的眼神哀求說:“那您想知道我的故事嗎?我想您聽了一定會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