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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三刻。
十三行公所之內正氣凜然。
從入大門處,一直到小議事廳石階下的大廳兩側,嚴嚴翼翼分列站著百十號的年輕夥計,一色青衣黑褲白底黑布鞋打扮,每個人看上去都是英姿颯爽,莊重肅穆。
順著臺階走上去,來到小議事廳,四盞禦賜宮燈之下,十幾位行商臉上也都是川渟嶽峙矜持不茍的神情。
“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侮”!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自廣州十三行成立以來包括前身公行)的八十三年間,全體行商為了共同的個人利益和國家利益,拋棄以往所有彼此在生意上和私下裡的成見、矛盾和紛爭,第一次肩並肩站在了一起。
勠力同心,同仇敵愾!
齊海川帶著一個中等身材,面貌猥瑣的洋人走了進來。不用問,這人一定就是那船上的大班了。
其實齊海川到了船上後,只是客氣而又含糊地對這位大班說知道他明天要走,此時有其他行商要請他到公所來坐一坐,並沒有講具體是什麼事由。這位大班也是實在,二話不說,蹬上靴子大模大樣就跟著來了。進來後,他有些傻眼,突然覺得不像他想得那麼美妙——這裡麵人雖然不少,可沒有熱情的擁抱,沒有鮮花美酒,沒有歡歌笑語,甚至連過來個人對他問候一聲也沒有……這情景怎麼也和他以為的那歡送會的熱烈場面聯系不到一起去啊!能讓他感覺得到只是那一股撲面而來的壓抑沉重氣氛。
“請坐吧。”伍秉鑒一揚手說。
那大班不知是因為聽不懂話,還是見到這陣勢有了膽怯,總之愣模愣眼地站在那裡沒有動彈,直到有通譯走到近前又向他大聲說了一遍,他才磨磨蹭蹭帶著彷徨坐到了椅子上。
都說“賊奸”、“賊靈”、“滑賊”,不管那茶樹他偷沒偷,可這幾個與“賊”搭配表示另外一種聰明的詞語顛過來倒過去好像也和眼前這位大班不搭邊,看模樣這人缺幾分心眼倒是有的。
伍秉鑒吩咐人給大班端上茶水來,笑呵呵地問道:“閣下是英吉利人?”
大班木訥地點了點頭。
伍秉鑒又問:“聽說閣下帶領的商船明日一早就要起錨,不知駛往何處?”
大班見伍秉鑒態度和氣,也就少了畏懼,多了些神氣,簡單地答了一聲“回國”。
“奧。”
伍秉鑒點點頭,“離家很久了吧?準備帶些什麼禮物給家人和朋友們?”
“沒有。”大班好似賭氣地說。
“呵呵”,伍秉鑒又笑了一下,“閣下這麼做就不對了。聽說閣下是第一次千裡迢迢來廣州,我們這裡物産又是如此豐富多樣,絲綢、刺繡、廣紗、瓷器,怎麼著也要選兩件帶回去贈送親朋好友,也不枉他們對你的日夜思念和牽掛之情。”
那大班好似被說得知了羞臊,臉紅脖子粗,低下頭去,沒有吱聲。
“閣下若是因購買貨物花光了錢財,囊中羞澀,不要緊,一會我挑些上好的物件派人送到閣下的船上去,或是贈送閣下二千兩銀子自行去集市上採購,總之,出了趟遠門就不要空手回去,惹人失望。”
大班聽後抬起頭來茫然地看了伍秉鑒一眼,咦,怎麼回事?坐在這裡閑聊天,又要送禮物,真就是和開歡送會沒什麼區別,難道剛進來時那些年輕人對自己橫眉立目是一種特別隆重的迎接儀式?管他呢,白給的當然要,何況是二千兩白花花的銀子!他拿起茶碗“咕咚咚”喝了一個幹淨,一抹嘴,生硬地說了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