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道你有馬拴在山……”康老大突覺自己說露了嘴,“你他娘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先打你個滿臉開花再說。”
“住手!”
伍秉鑒一邊高喊一邊跑了過來,景春手裡攥了兩個石頭也緊隨其後。
“康老大,你真是能耐了,竟然坑蒙拐騙到福建地界來了!”秉鑒又對那人說:“不要上他的當,這兄妹本來就是潑皮無賴,慣用各種伎倆招搖撞騙謀取不義之財。即使見官你也不要怕,到時我自會證明你的清白!”
康老大和康小妹都蒙了——怎麼回事,難不成在這兒還碰見熟人了?康老大也只是見過伍秉鑒一面,當然早把他忘在腦後了,再說,他即使認得,此時也要裝糊塗,“你是哪裡蹦出來的雜種?難不成你們是一夥替他來狡辯的?”
那個康小妹一看苗頭不對,她猛撲向那人,張牙舞爪要去撓那人的臉,那人又是輕巧地一閃身,躲過去了。
康老大惱羞成怒,不再假做架勢,掄起棒子使足力氣砸向那人,景春手疾眼快,先扔出了一塊石頭打中了康老大的手腕,隨著康老大一聲痛苦“哎呦”,木棒掉在了地上。
伍秉鑒朝那人拱拱手,“這位兄臺,你快走吧,不要和這樣寡廉鮮恥狗彘不如的人糾纏。”
那人點了點頭,抬腿準備離開。哪知道那康小妹從後面抓住他的胳膊死死不放,又哭哭啼啼尋死覓活的。那人連喊了幾聲“放肆”,卻也奈何不得。
“你他孃的到底是誰?敢壞我的好事?”康老大握著手腕惡狠狠地說。
伍秉鑒鄙夷地報以一笑,“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難道我伍秉鑒你認不出來了嗎?好,那我再提醒你一下,我是‘元和行’的東家,當初你和你這個娼婦妹妹騙了我家……”
康老大這回徹底想起來伍秉鑒是誰了——這不是同樣也把他騙了的那個伍秉鑒嗎——謊稱給皇上採辦貢品,然後輕輕鬆鬆就在他這可以做行騙祖宗的人手裡拿走了幾萬兩的銀票!好啊,小子,今天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咻、咻”,康老大吹了幾聲尖利的口哨,不大一會,從大殿的背面就跑出幾個大漢來,手裡都拿著長刀短劍,康老大用手一指秉鑒和景春,“兄弟們,先把這兩個小子給我廢了……”
“你們幾個毛賊真是膽大妄為,看你們誰敢動,我滅你們的三族!”那人高聲呵斥。別說,那幾個大漢真還被嚇住了,站在原地沒敢動。
伍秉鑒和景春也從來沒見過這陣勢,也被嚇住了,看來康老大早有準備,恫嚇不成,就要綁架勒索。但回過神來,也怕那人和景春被傷害,秉鑒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滅三族?虧得你能編出這麼大的瞎話來!我先滅了你們仨再說!兄弟們,上,別聽他嚇唬……”
“老大,老大,不是,你看,來人了,來人了!”其中一個壯漢用手往下面比劃著說。聽他這麼一說,眾人都往下看,可不,來的都是清一色拿著長矛大刀的衙役,秉鑒猜想這些人可能是當地官府派來巡山護宮的。
這些衙役跑過來,一個頭頭模樣高喊:“你們他娘在這裡幹什麼?都想找死麼?”
伍秉鑒想上前爭辯,卻被那康小妹搶了先,跑到那衙役面前,拽著衣袖,哭得是梨花帶雨,悲悲切切,泣不成聲,讓人見了頓生憐憫,“官爺,我和哥哥來進香……他們這幾人仗勢欺人要在大殿之內非禮我……這幾個好漢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官爺可要為民女做主啊……”那衙役一邊聽,一邊上下打量著康小妹,臉上已不覺現出心猿意馬鬼迷心竅的神色。
“她這是血口噴人,他們兄妹是無賴騙子,他們……”
那衙役拿著手中的刀一指伍秉鑒,“你他孃的給我住嘴!是不是騙子是你能斷得了的嗎?騙子都是流竄在市井之中,哪有他孃的跑到這窮山上來的?我看分明就是你們三個大大小小的見了這個娘子有幾分姿色慾行不軌!他孃的,不和你廢話,等到縣衙水火棍三棍子劈頭蓋臉打下來,不怕你小子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