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兒乖,爹知道你這孩子重情。但是,太師父這麼疼你,你也不能讓他擔心,是不是?來,我們給太師父留下書信,就要出發了。”淳于意說著,就把已經寫好的書信放在桌上,拿起緹縈的包袱,就要牽著她的手離開。
緹縈正要跟著爹爹的腳步離開,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松開爹爹的手,快步的跑到了爹爹留下的書信旁,拿起一個土塊在竹簡旁邊畫了兩個兔耳朵。
畫完之後,她才依依不捨的跟著爹爹離開。一邊走,她一邊還在回頭看自己生活了兩年的地方。
這個外面看上去破爛不堪的茅草屋,多次屋頂被砸塌的茅草屋,雖充滿草藥的味道,她卻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茅草屋。
“公乘老兒,你說你平時的膽子都去哪兒了?不過是看著這個小娃子離開罷了,你至於這麼膽小的躲起來嗎?”晚霞已經充斥了半邊天,依雲亭內,趙道長看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行走在下山的路上,又看了看旁邊目不轉睛的公乘陽慶,坐在一旁諷刺他。
“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看著親人從自己的眼前離開,像你這種粗人怎麼會理解?”公乘陽慶沒有說話,說話的,是斜坐在依雲亭頂之上的青初公子。
“青初公子不是粗人,卻也像我這粗人一樣躲在這裡。”趙道長聽到他的話,知道他也在這裡,就出言譏諷。
“我並沒有躲,而是你沒有發現我。”
“哈,笑話。以我的功力會不知道你在這裡?”
“以你的功力,極有可能不知道我在這裡。”
“你,你,你······”
“你們兩個住口······梁武那小子呢?”公乘陽慶的話,阻止了兩個人繼續吵嘴,轉而開始尋找梁武小兒。
當眾人再次看向那一對正在下山的父女的時候,也看到了他們身後,正在默默注視著他們的小小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梁武。
“我看啊,這小子以後不會成為你們一樣的武痴,倒是像會成為情痴。”公乘陽慶嘲諷的對二人說完,就轉身向自己的住處走去,留下他們二人,面面相覷。
“再見,緹縈,我們一定會再見的。”此時,梁武的心裡,卻在默默的跟緹縈告別。
夕陽下,依雲亭中二人望著山下的三人。梁武看著緹縈父女離開,望了一眼正在孤鳴的大雁,他想起曾經緹縈也對公乘前輩說過,她想要大雁。可日後,再到依雲亭內,他就看不到她了。
緹縈已經八歲了,回到家中之後,平日裡除了和私塾先生搗亂,她也會跟著二姐讀幾卷詩書。這樣時日一長,她已經可以認得很多字,識得很多草藥的名字。
跟她的幾個姐姐不同,緹縈算是被淳于意一手帶大。故而,她也不像大姐緹曉那樣,鐘愛刺繡時,那種沉迷於似有似無之物中的感覺;也不像二姐緹蘇喜愛暢遊於書的世界中回味無窮;也不像三姐緹荷喜愛天籟琴音;也不像四姐緹蓮嚮往江湖快意恩仇、行俠仗義、打抱不平。
緹縈唯一的愛好,就是跟在爹爹的身邊,看他治病救人。而她,可以利用常年待在爹爹身邊記得的藥理,在爹爹旁邊,搭把手。
即使她平時看到二姐在讀書,三姐在彈琴,四姐在練功,能讓她的腿不自主跑向的地方,還是爹爹的藥房。
這年冬天,天氣比以往年月都要寒冷。淳于意行醫回來的路上,竟然下起了鵝毛雪。他給緹縈拿出一件狐皮外套穿上,就吩咐車夫在就近的客棧停下,等雪下的小一些再趕路。
行至順天客棧,車夫就聽從淳于意的指揮停了下來。他把緹縈扶下來,等淳于意帶好東西下來,便把馬車停到一邊,自己隨處找個地方湊合過夜去了。
“小二,給我開一個房間。”淳于意走到大堂,說話間,已經拿出了銀子。
“爹爹,我想出去玩雪。”緹縈沒有跟著淳于意上樓,她站在那裡,看著鵝毛一樣的大雪從天而降,她的心裡覺得美極了。
“縈兒,先上來,爹給你換雙鞋子。”淳于意一邊走,一邊看著緹縈順著自己走過的地方上樓。
“這客棧還算幹淨,爹每回路過這裡歇腳,都是住這裡,算是這裡的常客了。來,縈兒,先換雙鞋子,你要想出去玩雪啊,可不能濕了鞋子,否則你的腳一受涼,整個身體就會跟著受風寒的。”淳于意說著,已經給緹縈換上了一雙防雨的鞋子。
“知道了,爹爹,縈兒會小心的。”還沒等淳于意說完,緹縈已經飛快的跑了下去。
她本想找一個可以抓雪的地方,卻誤打誤撞跑到了客棧後院,飼養馬匹的地方。
不嫌棄馬匹吃過草之後,拉出的屎之臭味,她盡情的感受著雪花不時飄下來打在臉上的感覺。她也好喜歡,雪花不一會兒又被體溫融化成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的感覺。她忘情的玩耍,完全不顧忌頭上,已經是沾滿了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