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步疾走,但真走到臥室門前,他推門的手卻遲疑了一下,許斌見了,上前握住他另一隻手,輕喚,“信澤……”
謝信澤的思緒立即從那些陳年舊事中回轉,再看身邊的愛人,他意識到,眼前的人和生活才是真實的,現在自己手裡握著的就是幸福,他已經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推開門,偌大的臥室被落地窗透過來的陽光灑滿,一個滿頭灰白頭發的老人正坐在輪椅上,打著瞌睡。
謝信澤的手停在了半空,許斌也沒想到傳說中的渣男公公現在竟是這幅垂垂老矣的模樣。
許彥從門口探頭進去,看到輪椅上的老人很是好奇,轉頭拽了拽謝信澤的衣角,仰著臉問,“爸爸,這是爺爺麼?”
謝信澤低頭看他,點了點頭。
小孩子天真無邪,並不知道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許彥只知道,這人和他是親人,忍不住有點想親近,便繼續問謝信澤,“爸爸,我能去跟他問個好麼?”
謝信澤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摸了摸兒子的頭,心裡百感交集,他還是有些恨謝嘉毅的,如果不父親的自私和不負責任,自己也不會有那樣糟糕的身世和過去,但現在安靜無害的謝嘉毅又喚起了他心底那些柔軟的記憶:父親也曾經對他的有過溫情和父愛。而如今謝嘉毅依然變成弱勢的老人,謝信澤發現自己心裡的那些恨和怨突然沒了寄託,畢竟誰也不會去恨一個沒能力傷害到自己的人。
許斌見他半響沒有說話,可兒子還在眼巴巴看著他,便蹲下身對許彥說,“你悄悄過去看一下,不要打擾爺爺睡覺,知道麼?”
許彥乖巧點頭,然後放開謝信澤的衣角,輕手輕腳的走向輪椅。
他先是好奇的圍著輪椅看了一圈,然後又仔細端詳了一陣爺爺的相貌,發現對方一直在睡著,便覺得無聊,打算轉身回到爸爸們身邊去了。
可這時,輪椅上的謝嘉毅動了一下,蓋在他腿上的毯子也掉了一半在地上。
許彥看到,趕忙撿起來幫他蓋好。
等他再抬起頭,正對上爺爺的眼睛。
看到眼前的小孩子,謝嘉毅渾濁的雙眼立即現出一線清明,他抖著手摸上許彥的小臉。
許彥不但沒有躲開,還笑了起來,他剛要開口喊,“爺爺。”
就聽謝嘉毅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小澤,爸爸好想你啊……”
門口的謝信澤聽得清楚,手指不禁微顫。
許斌見了,趕緊擁住他,“他把彥彥認成你了,你要不要進去看看?”
到底,謝信澤還是搖了搖頭,看著屋裡的一老一小正驢唇不對馬嘴說得熱鬧,只是輕輕道,“他倒是有福了,把所有事都忘了。”
聞言,許斌笑起來,更緊的抱住他,說,“他忘了,你也能輕鬆了,我替你高興,從此以後,你只記得我和兒子,心裡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這話聽著平常,卻讓謝信澤醍醐灌頂,心裡彷彿卸下千斤重擔,他轉頭看看許斌,忍不住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由衷的說,“謝謝你。”
許斌假裝板起臉,“口說無憑,拿什麼謝我?”
謝信澤微微笑,“待會告訴你。”
兩人沒去叫許彥,看他和爺爺玩得好,便由他去了,反正有傭人陪著,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下了樓,許家父母不好直接問,但眼神裡都是詢問的意思。
謝信澤看出來,主動說道,“我父親很好,你們放心吧,彥彥在陪他說話。”
然後又轉頭對母親道,“媽,辛苦你了。”
一句話,讓虞夫人轉了眼圈,眼裡噙著淚點了點頭,但什麼也沒說出來。
本來是想議親,可許父許母卻表示並不著急,說這次打算多待一段時間,在香港玩一玩,轉一轉,議親的事可以容兩天再說。
這是表面的說辭,其實,他們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親家公得了智力退化症,這婚禮怕是不好大辦,事情出乎意料,兩人也想回去再商量一下,回頭再與虞夫人合計。
聽說親家不著急走,虞夫人高興不已,她平時在大宅太寂寞了,好不容易來了親人,自然捨不得他們走。
她自告奮勇的請纓,要陪許母去逛名品店,一說起購物,許母也雙眼發亮,兩個老太太立即熱火朝天的聊起來。
一旁的許父無聊,便讓謝信澤和許斌陪著他在附近逛逛。
半山區是典型的富豪區,全是各種豪宅別墅,而且風光秀美,環境宜人,背山靠海,風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