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會不買賬?”楚襄噙著一抹笑,神色泰然,仔細看卻又帶了一絲狡黠,“古來帝後多半琴瑟不調,你我真心相愛又能聯手抗敵,比話本裡的伉儷還要勝上三分,他們只會羨慕崇拜,斷無輕視之理。”
皇帝中伏,皇後一改之前的溫婉,大殺四方,這樣的情節可不是隻有話本裡才有麼?內有情意外有軍功,要想不讓她在軍中聲望高漲也確實難了點。
楚襄的話甚是直白,尤其是真心相愛幾個字,弄得嶽淩兮臊得慌,忍不住撇開視線小聲嘀咕道:“什麼多半,話都讓你說了……太上皇和太後娘娘鶼鰈情深,幾十年如一日,你倒是忽略得一幹二淨。”
“冊後的詔書都給你看過這麼久了,怎麼還不改口?”楚襄突然轉了話題,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應喚父皇母後才對。”
嶽淩兮頰邊倏地飛上兩朵紅雲,卻是不說話了。
就在此時,奉命而來的陸明蕊隔著帳簾行了個禮,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道:“陛下,娘娘,方便讓微臣進來嗎?”
亂沒規矩的小丫頭。
楚襄如此想著,旋即瞥了嶽淩兮一眼,她果然撐起身子退離了他的懷抱,端端正正地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面上紅雲未褪,粉粉嫩嫩幾可滴水,讓他喜歡得緊。
會害羞,會哭泣,會為愛痴狂,這樣七情六慾俱全的她才算完整,不枉他女媧補天似地補了這麼久,總算見到了成效。
楚襄心情頗好,自然也懶得跟外頭那個鬼靈精計較了,只淡淡應道:“進來罷。”
話音落地,陸明蕊隨即掀簾而入,步履輕快,神態灑脫,一身打扮跟平時在宮裡相差甚遠,垂發紮成了馬尾,腳下踏著粗布短靴,淺紫色的騎裝上還別了一根狗尾巴草,隨著她的走動搖來晃去,別有一番隨性之美。
“你這像什麼樣子?”
軍營重地,內外戒嚴,她穿的也太隨意了,哪裡像個統管那麼多人的軍醫長?楚襄見狀不由得低斥了一句,豈料她輕輕鬆鬆就擋了回去。
“陛下莫不是要學夜侍郎跟微臣的父親告狀吧?”
“朕不會告狀。”楚襄掀眸看了她一眼,慢慢吐出幾個字,“朕可以直接趕你回去。”
正中死xue。
陸明蕊立刻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樣子,扭過頭對著嶽淩兮裝可憐:“娘娘,微臣一介弱女子,在營中行走本來就不方便……”
兩人本就熟悉,平時都是直呼名字,如今陸明蕊這麼叫倒讓嶽淩兮頗不適應,可這個好人還得她來做,於是她抿了抿唇,上前接過陸明蕊的藥箱,道:“好了,快給陛下看看,傷口很長,怕是要縫針。”
做起正事陸明蕊從來不馬虎,當即就湊過來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然後撥出一口氣,道:“是要縫針,不過娘娘放心,並沒有傷到筋骨,好好休息個十來天就能痊癒了。”
嶽淩兮忙道:“那你快縫吧,我在旁邊給你打下手。”
聽到這話,陸明蕊頓時嗆咳出聲。
眼下她已貴為皇後娘娘,誰敢讓她打下手?況且這本來就是她分內之事,一個小小的縫合傷口還需要別人來幫忙,那她也太沒用了。
陸明蕊揣著一肚子話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只好杵在那兒不動,嶽淩兮滿目疑惑地看著她,正要開口詢問,楚襄卻發話了。
“兮兮,過來。”
“嗯?”嶽淩兮繞過半圓形的桌子,娉娉婷婷地在他身邊站好。
“去泡壺茶來,我有些口幹。”
楚襄平時並不會差她去做這種事,可今天不太一樣,他受了傷,進門至今只顧著安撫情緒失控的她,連口熱水都沒喝上,嶽淩兮如此一想,越發覺得自己不省事,於是端著茶壺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房裡只剩下他們二人。
陸明蕊突然嘖了兩聲,滿臉曖昧。
楚襄只當看不見,把胳膊往桌子上一放,道:“還不趕緊縫?”
“知道了。”
陸明蕊吐了吐舌頭,把所需之物從藥箱裡一股腦地掏了出來,然後開始穿針引線,忙碌之間又想起剛才楚襄把嶽淩兮支走的事,旋即露出了微笑。
陛下對娘娘還真是溫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