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寧王,領著楚軍從逐浪城打到河中平原的寧王!他到這麼偏僻的院子裡來幹什麼?難不成他們是認識的?
然而下一幕更教他崩潰,楚鈞和騎兵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在了地上,齊聲山呼萬歲!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楚襄說完就把楚鈞扶了起來,再一擺手,其餘的將士也都謝恩起身,動作整齊劃一,極有質素,非尋常部隊可以媲美。
所有的西夷士兵都已經看呆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連求饒都不記得了。
他竟然是楚國的皇帝!
西夷士兵沒有去想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或是在這裡做什麼,宛城已經淪陷,他們本就是戰俘,又好死不死地撞到了刀尖上,想也不可能再有活路。
有的人已經嚇到慌不擇路了,也不管大門在哪,扭頭就是一陣狂奔,誰知後面剛好戳著一把劍,瞬間就插進了他的胸口,一下斃命,幾秒之後,他的身軀砰然倒地,迅速洇濕了臺階,彙成一條細流朝下面淌去。
嶽淩兮忽然有些惡心,不由得用帕子掩住了唇。
楚襄見狀沒有多言,一邊攬過嬌軀一邊向楚鈞問道:“車可備好了?”
“備好了。”楚鈞側身出門,將他們二人徐徐引至馬車前,“皇兄,是先回大營還是直接返回雁門關?”
“回大營。”
楚鈞頷首,轉身騎回了馬背上,輕籲一聲,慢悠悠地跟在了馬車後面。
車廂內,嶽淩兮還處於恍惚之中,一句話嘀咕了好久:“怪不得你如此踏實地留在這裡,原來早就準備讓王爺拿下宛城了。”
楚襄只覺好笑,揉了揉她粉嫩的臉頰才道:“真以為我是去當孤膽英雄的?”
嶽淩兮被他說得有些發臊,半晌才一轉頭,掀起翠幕朝車外看去,駕車的還是流胤,旁邊坐著書凝,唯一不同的是周圍多了一支精銳之師,正寸步不離地保護著他們。
總算可以回家了。
她瞅著外頭那線長長的隊伍,依稀記得楚鈞麾下的驍騎兵不止於此,比之前見過的要少多了,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攻打宛城只是為了接駕,楚軍的大部隊從來就沒有要改變路線的想法,河中平原,楚襄志在必得。
可他也太任意妄為了,讓這些將士們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心裡又該作何感想?
嶽淩兮臉色明明暗暗,一時欣喜一時憂愁,楚襄隨意一瞥便知道她又想到了別處去,遂故意逗她:“等什麼時候我為了你烽火戲諸侯,你再發急也不遲。”
不說還好,一說她越發覺得煎熬,五髒六腑都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
“眼下這也差不離了!”
他為了她孤身深入險境,自是重情使然,可史官又會如何寫他?只怕到最後成了他耽於美色的汙點,他一世英名都要葬送在此!
楚襄見她真的上了心,不疾不徐地誘導道:“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什麼辦法?”嶽淩兮果然上鈎,抬起水眸殷切地看著他。
“等到了大營,我當著三軍將士的面封你為後,他們或許不願意為夜修儀赴湯蹈火,但絕對會願意為他們的皇後娘娘赴湯蹈火,若你的肚子再有點動靜,我去救你的行為就更加順理成章……”
嶽淩兮一心記掛著他的臉面和英名,倒真的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冊後好說,不過一紙詔書罷了,可孩子哪裡是說有就有的?即便現在懷上也趕不上了啊……
她狐疑地盯著楚襄,堅定的心已經開始動搖,孰料楚襄立馬岔開了話題:“不過這些事要做也是等你的手治好以後了,在此之前,什麼都不許想。”
嶽淩兮不吭聲了。
這段時間她做什麼事情幾乎都要依靠他來完成,吃飯、脫衣、洗澡舉不勝數,他並不嫌煩,甚至喜歡與她如此親密地相處,可每次見到她的傷口時,他的臉色又非常難看。
她知道,這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了。
為了不讓他擔心,嶽淩兮貼在他耳畔輕聲許諾:“我知道了,等回到大營,我一定積極配合軍醫治療。”
楚襄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