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話頭,果然老爺子是心裡有氣,鄂容安語氣上更加了小心:“阿瑪,可是頭晌議事的時候,皇上又說了什麼?”
“您就揀著不緊要的隨意跟兒子唸叨唸叨,說出來了心裡準保就暢快些。”
憑著自己阿瑪的身份地位,敢把他氣成這樣的人也沒有幾個,所以讓鄂容安給猜著了。
“唉!”鄂爾泰長嘆一聲:“你阿瑪六十六歲的人了,論年歲已近古稀,論仕途已經是位極人臣,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我是為你們小一輩人憂心那!”
“阿瑪這話從何說起呀?”鄂容安賠著笑臉問道。
“咱們父子關上門說話,你沒覺得自打皇上登基後,滿州人是越來越不招他的待見,日子越來越不好過?”
“既然阿瑪提起這事,兒子只能照實說,”鄂容安道:“外面很多滿州人都在說起這事,個個都是滿腹的怨言。”
“這旗務確也是個讓人頭疼的事,先帝爺時就整頓過幾次,可是不僅沒見好轉,反而越來越不堪了。”
“兒子想是不是皇上仍舊是有個恨旗人不爭氣的想頭在裡面,只不過做得急切了些,才會招來滿州人的不滿。”
“原來我也跟你一樣的想法,”鄂爾泰道:“可是越來越覺得不像是那麼回事兒。”
“先帝爺整頓旗務,生起氣來能將人罵得滿臉唾沫星子,嘴上喊打喊殺,可事到臨頭,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終歸都是滿州人,是他們愛新覺羅當初起家的根本,先帝爺捨不得下重手。”
“當今好像與先帝爺絕然不同,既不喊打也不喊殺,說起來也常常是雲淡風輕,至多也就是發幾句牢騷。”
“可是真正下起手來卻是毫不留情,從來不放空炮,刀刀見血,招招都落到實處,任誰捱上一下就能疼到骨子裡。”
“不顯山不露水,也沒有多大的動靜,沒幾年功夫就把滿州人整治成這樣了!”
“唉!有時你阿瑪就是想不通,滿州人是這朝廷的根基,他是這朝廷的主子,可是如此對待滿州人,他到底是圖的什麼?”
“把這根基弄得垮了,對他又有什麼好處?!”說到氣頭上,鄂爾泰忍不住在几案上重重的拍了兩下。
鄂容安覺得父親的話說得有些過了頭,可是再怎麼著也論不到他這個做兒子的來規勸。
於是委婉的道:“阿瑪,這事兒子不敢往那上頭想,也不敢議論。”
“你做得對,”鄂爾泰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犯了失意快口的毛病,遂放緩了聲氣,將話拉了回來:“這事本不該做臣子的去議論。”
“阿瑪這身子骨也不濟,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對功名利祿早就看得開了。”
“咱們家雖算不上是鉅富,保得幾代人衣食無憂總還不成問題。”
“我也不指望你出將入相,安安穩穩的把你這正二品做到休致,我就知足了。”
“先帝爺遺詔賜我配享太廟,入祀京師賢良祠的,只要你阿瑪沒有大的蹉跌,皇上就不會擔著忤逆先帝遺命的名聲奪了我這份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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